鬼道眾生的故事-中國篇
海濤法師編述
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道眾生?人死之後會不會變成鬼?相信信這是許多人都很好奇的問題。
這世間除了人道、畜牲道之外,的確是有鬼界眾生。他們所處的世界與我們一樣,只是存在不同的空間。佛陀在《長阿含經》裡說到:「一切人民所居舍宅,皆有鬼、神,無有空者;一切街巷、四衢道中、屠兒市肆及丘塚間,皆有鬼、神,無有空者。」他們一直在我們身旁,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。
其實會轉世鬼道的緣故是因為前生造作惡業太多,心生吝嗇而多貪欲。一旦轉世到了鬼道,就是接受苦果,沒有享樂的機會,不像人間苦樂參半,而且有福報聽經聞法、廣修功德。雖然有的鬼也能享有人、天福報,但極大多數都只能接受惡報,而這些惡報也都屬飽嚐饑渴、饋乏之苦,所以也有「餓鬼」之名。因為前世造作的善惡業不同,在鬼道所受的果報也會不同,這個現象猶如人間一樣。
面對這些因為報應而受苦的眾生,我們不應輕視而是應該以慈悲心憐憫他們,並且還要幫助他們。方法上除了誦經、念佛迴向外,還可更進一步參與佛教有關施食、救渡的法會,讓鬼道眾生蒙受功德利益。然而,這些鬼道眾生會受到不同的果報,皆源於過去生造作的業因不同。如此來看,我們應該時時反省、惕勵自己,不讓自己隨業流轉,種下惡因;同時更應積極佈施,廣植福田,並且珍惜得生人間,又能夠聞修佛法的機緣。
近年來電視風行靈異節目,製作單位為了收視率,多以誇張不實、驚悚弔詭的演出,讓人對鬼道眾生感到顫慄與恐懼。收看這些節目,只是滿足好奇心而已,並不能幫助人們真正瞭解鬼道眾生的世界。
今印經協會出版流通佛經故事選集--關於鬼道眾生的故事,分為兩冊,一是印度篇,二是中國篇。期待此書能裨益社會,端正世俗錯誤的觀念,以同情心看待他界眾生,進而體會身為人的可貴,提昇自己的生命層次利益世人。
生命電視台台長
中華印經協會 理事長
海濤
南宋時,有位叫司馬文宣的人,平時虔誠信奉佛法,也時常禮請僧人來家中誦經念佛。
司馬文宣有一個弟弟,兄弟倆平日感情很好,經常在一起研習佛經。但不幸的,弟弟很年輕便去世了。恰在這一年,母親也與世長辭。司馬文宣心中很悲痛,便在家中為他們立了牌位,以表哀思。
在元嘉九年(公年四百三十二年)的某一天,司馬文宣正在家中讀書,突然發現弟弟竟在靈位上現形了,衣著表情和平日一模一樣。司馬文宣覺得很奇怪,便走近去看個仔細。
只見靈位上的弟弟嘻嘻地笑了起來,對司馬文宣說:「唉!我在這裡等了好長時間,你怎麼這會兒才發現我,我都餓壞了,快給我拿點兒好吃的過來吧!」
「你真是我弟弟嗎?」司馬文宣一見是鬼,心中更是奇怪:「如果真是弟弟,你生前修行五戒十善,按照佛經所說,你死後應該升天,怎麼會變成鬼呢?」
那靈牌前的弟弟,聽了司馬文宣這番話,頓時啞口無言,與文宣對看了一會兒,便消失不見了。
當晚,司馬文宣夢見了弟弟。
弟弟好像是從某個地方特地趕來的,他一見到司馬文宣就急切地說:「我生前修了善行,死後得報升天,你白天在靈位上見到的不是我,是鬼魅。他假裝成我的樣子來討吃的,我怕哥哥不明白,所以特地來告訴你。」說完,司馬文宣的弟弟就在夢中消失了。
第二天早上起床後,司馬文宣馬上到寺院去,請來了出家法師,請他們誦了一段《楞嚴經》,然後讓人把守房間的各個出口,準備把鬼抓住。
那鬼魅也很精明,一看情況不妙,就尋機逃竄。它先躲在床底下,趁人不備,又跑到屋外,最後還現了原形。
這鬼奇醜無比,模樣十分猙獰可怕,把司馬文宣全家人都嚇壞了。大家揮起掃帚、棍棒,想把它趕走。沒想到這鬼開口說起話來,哀求說:「我太餓了,只想討點吃的,過幾天就走。」說完,就不見了。
過了一會兒,司馬文宣突然發現鬼又出現了,這一次是在他母親的靈位上,司馬文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:「看來這鬼是趕不走的,快拿些東西給他吃,等它自己走吧!」
司馬文宣的家人每天必定會拿食物給鬼食用,鬼也總是安安份份的從來沒有搗亂害人。日子一久,大家覺得這鬼很有意思,就和它聊起天來,沒想到這鬼也能言善道,一問一答,應對如流。
開始時,大家還有點害怕,後來漸漸習慣了以後,人不再怕鬼,鬼也不再怕人。從此後,鬼就在司馬文宣家住了下來,平常出入家門,就像司馬文宣的自家人一般。
這件怪事在京城很快傳開了,前來觀看的人多得把司馬文宣家住的這條街都擠滿了。
當時,一些僧人也來察看,其中南林寺的一位僧人曾與鬼長談過,鬼也不怕他,雙方談得很投機,鬼還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大家。
「我前身也是位尊貴有地位的人,平日享盡了榮華富貴,但是卻沒有行善積德,做了許多惡業,死後才變成了鬼。」
鬼還驕傲地說:「不過雖然是鬼,但地位也不是最低的!去年有四百個鬼到此地散佈疾疫,那些受到疾疫而死的人,都是不信佛的人。所以,打發我來監督、察看誰是行善學佛之人,劫難來時,可免他災禍。」
僧人又問它:「人鬼不同道,不應該在一起生活。我想你應該不只是為吃的東西來的,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呢?」
鬼回答說:「這家中有個女子,她原本應該被捉捕進地獄,但聽說她持戒條持佛法很勤奮,實在難得。最近居留在這裡,就是為了要觀察她是不是像外面所傳這麼精進持戒啊!」
就這樣,人鬼同住也維持了一段時日。
有一天,鬼對司馬文宣說:「我將要離去了,在此要向各位拜別。」
司馬家的家人感到有些依依不捨,但仍不解地問:「我們一直都很好奇,你為什麼可以占據別人的靈位呢?」
那鬼笑道:「你們家的死者生前都有受持五戒十善,修學佛法,死後各得其所,到極樂世界去了,這靈位形同虛設,所以我來借住啊!」
過去有個名叫董吉的人,自幼信奉佛教,熟讀經傳,對佛門教義領悟深刻精微。他經常積德行善,供養僧人,吃齋守戒,並能誦讀《楞嚴經》為人治病。
村中人若生了大夫難以治癒的痛,必會請董吉誦經。由於他功德深厚,經他誦讀經典後,病人往往都會痊癒。於是,董吉的名聲越傳越遠,深受人們尊重。
「我弟弟何晃忽然生了場大病,已經病入膏盲,奄奄一息了,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您去給他誦經。」這天來了一個男子,從隔壁村子連夜趕到董吉家,請他為兄弟治病救命。
「當然可以,勞煩您帶路。」董吉二話不說,立刻答應。
「只是距離有點遠,而且現在正是雨季,路況可能不太好走。」何晃的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。
「救人命哪有嫌路遠的呢?您還不是也連夜趕來找我幫忙嗎?」董吉笑著說:「不礙事的。我去拿經書,您等我一會兒。」
「董吉的慈悲心腸,果然名不虛傳!」何晃的哥哥心裡如此想著。
董吉家與何晃家相距甚遠,足足有六七十里路,中間還隔了條大河。當時正是五月多雨的季節,剛剛下過一場大雨。何晃兄長來時,河水還沒漲,所以能順利渡河。但當他們兩人來到河邊時,由於天降大雨引起山洪暴發,河水暴漲,白浪滔大,已經無法渡河了。
「糟了!這下該怎麼辦啊!」董吉心急如焚,但因不會游泳,只好看著洶湧咆哮的河水發呆,兩人在岸邊焦急地徘徊著。
「我為救人性命,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,佛菩薩應該能感應到我的誠心,保佑我過河!」董吉暗暗下定決定,一定要渡過河去。
想到此處,董吉毫不猶豫地走到河邊,脫下衣服包好經卷,將其頂在頭上,然後向河中心走去。河水冰涼刺骨,急浪沖撞著他的身體,幾次他站立不住險些被沖倒。
「董吉你快上來啊!這樣太危險啦!」何晃的兄長見狀,大聲急呼他回來。
「病入膏肓的病人怎麼能耽誤病情!我先過河去。」董吉仍堅持著,咬緊牙關向前行。
說也奇怪,河水本來深不可測,但是董吉走到河心,也只淹沒他的膝蓋。
「阿彌陀佛!一定是佛菩薩的保佑!」董吉一邊在水中行走,一邊感謝如此的神蹟。
「啊!」但是在他快要上岸的時候,一個大浪打來,他摔倒在岸邊,頭上頂的經卷卻不幸被河水沖走了。
董吉一見,捶胸頓足,懊悔萬分。靠著村人的指引,他走到了何晃家,一進門,就十分懺悔地便痛哭自責起來。
「您為什麼哭泣呢?」何晃的家人問道。
「我的經卷被浪捲走了!沒有經卷我怎麼替何晃誦經治病呢?」董吉十分傷心地哭泣著。
董吉正在哭泣,猛然抬頭看見衣櫃上面有一個布包,「這不是我包經卷的衣服嗎?」他又驚又喜,急忙取下打開一看,那經卷竟然毫無受損,雖然外面的衣服完全濕透了,但是裡面的經卷卻沒有受潮過的跡象,乾燥如故。
於是,在董吉虔誠的誦經祈福下,何晃的怪病,也順利地讓董吉治好了。
村裡人聽說這件天大的奇事,都趕到董吉家觀看,紛紛稱頌佛法的威力無邊。於是,全村的人都信奉了佛教。
若在生前一心向佛,勤修五戒十善,憑著這些善業之功德,死後便會轉生於天界,吃的是仙桃甘露,聽的是天樂仙曲,享受著天神的生活。
有些具有天眼通的道人,可以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天地鬼神。
一個有天眼通的道人,看見一個天人,常常從天界下來,到墳塚前膜拜著屍骨,久久不忍離去。
道人就好奇地間他:「你已經轉生到天界享福,為何還要常常下來膜拜這堆枯骨呢?」
天人答道:「這堆枯骨是我前世的身體。前世的我藉由這難得的人身,聽聞佛法,奉行五戒十善等種種戒律。由於我能長久持善業而從不違反,所以死後得以投生在天界。」
天人笑著對道人說:「人身難得、佛法難聞。現在,我投生天界所享受的種種快樂,無一不是在做人時行善所得的福報,我能不感恩那曾給我善報的人身嗎?」
「師父,你這樣每天都只喝水,不吃東西,身體能支撐下去嗎?」寺廟中的小沙彌擔心地問。
「不礙事的,我三年來都是這樣過日子,只希望可以感動菩薩,讓我可以知道當來下生彌勒佛降世的時間。」法師誠心地回答著。
在南印度有個叫做「馱耶羯磔迦國」的國家,在它的國都周圍,東西兩面都是大山,山中有不少的佛寺。其中一座大山中住著一個法師,他為了見到彌勒佛,苦心修行,在寺中絕食已達三年之久,每日僅喝點水維持生命,他就是婆毗吠伽法師,在唐朝時也稱「明辨法師」,或「清辯法師」。
清辯法師的苦行,終於讓觀世音菩薩為他的誠心感動。
一天,觀世音菩薩現身來對他說:「你最好到馱耶褐羯迦國城南邊山崖的石壁前,每天誠懇地誦念《金剛場陀羅尼經》,三年之後,將會有人來指點你。」
「阿彌陀佛!謝謝菩薩!」清辯法師喜出望外地來到菩薩所說的石崖邊,努力的頌唸《金剛場陀羅尼經》。就這樣,三年時間又過去了。
「你有什麼願望?為什麼這麼勤奮努力?」這一天,忽然有個天神出現在石壁前。
清辯法師告訴天神說:「我想見到彌勒佛,觀音菩薩指點我,讓我苦誦《金剛場陀羅尼經》,說三年後,會有人來幫助我,難道就是您嗎?」
「正是。」天神回答說:「你的虔誠感動了許多天神。在這座崖石中有座『阿素洛宮』,你如果能夠繼續認真誦經,三年後的今天,石壁就會打開,屆時,你就可以進去見到彌勒佛。」
於是,法師滿懷希望,繼續堅持誦經。
而彌勒佛將於三年後降世的消息,早已傳遍大街小巷,到了當天,石壁外頭竟擠滿了成千上萬的民眾,大家都想目睹彌勒佛的降生。
「不是說石壁會打開?怎麼還沒開啊?」
「該不會是騙人的呢?」石壁一直沒動靜,民眾開始議論紛紛。
清辯法師也感到疑惑,「是不是自己誦經不夠虔誠呢?」
於是,清辯法師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,撿起地上隨風飄至的一顆小種子,輕輕丟了一下石壁。沒想到,「轟!」石壁被小種子微弱的一擊,竟豁然洞開。
當時,石壁外面站了眾多的圍觀者,看到石壁因此打開,非常驚奇,都想仔細看個究竟,大家不但沒有散開,人反而越聚越多。
清辯法師在跨進石窟門之前,對大家說:「我花了好多年的時間,苦心修行,就是要等到見彌勒佛的這一刻。由於上天保佑,現在我的願望就要實現了!進了這個石窟就可見到。你們誰願意和我一起進去看彌勒佛出生?」
「拜託!這種地方誰敢進去啊?」
「我看這法師怪怪的。」
「哎唷!裡頭黑漆漆的,說不定是毒蛇洞呢!進去說不定就出不來了!」
眾人聽法師說要進洞去,都嚇了一跳,大家都怕死,沒有人表示願意跟進。
「這是很難得的機會,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!」法師一再勸告大家,花了好久時間,最後也只有五六個人表示願意同行。
「好吧!我也不便勉強大家,一切就隨緣吧!」法師見狀,覺得實在不能勉強,與眾人一一告別後,便帶著這五六個人,從從容容向洞內走去。
他們剛一進洞口,洞內就散發出七彩的光輝,沒等眾人反應過來,石壁便又合起來了,待在外邊看熱鬧的人,頓時明白了自己錯過了難得見彌勒佛的好機會,個個追悔莫及。
篤信佛教的父親有五個兒子,他希望兒子都能接受佛法皈依佛門,謹守不飲酒、不偷盜、不邪淫、不妄語、不殺生的五條戒。
受到父親多年的影響,四個兒子都聽從父親的教導,遵守佛門五戒,唯有大兒子不肯受戒,他想:「我這輩子絕對不做壞事,又何必要接受佛門的清規戒律呢?我比較喜歡過自由自在的生活。」儘管如此,父親還是苦口婆心地規勸他皈依佛門,但大兒子依舊想按自己的想法過日子。
「隨緣吧!」父親說:「如果真的與佛有緣,待因緣成熟時,不需要我叨唸,他也會自動去接觸的。」
一天,大兒子拿了五枚銅錢到外面找了一個占相師,占卜一下自己的命運。
占相師仔細端詳著面前的年輕人,然後對他說:「你以後將得到大富大貴,但是近日會有大災難。你若能躲過此劫,必將長命百年。」
大兒子心中十分恐慌:「請問先生,我有什麼災難?應該要如何躲過此劫?」
「從今天起,十三日後,你將有大劫難。」占相師摸了摸鬍子,皺著眉頭說:「此劫不是世間凡人所能解除的,我的道行不夠。在前面不遠的山中,有一個出家人,在山中修行已久,你趕快去請他救你吧!」
於是,大兒子急忙前往山中拜見占相師所說的出家人。
「你命中注定有此劫難!」出家人看了看他,說道:「若想免此災難,必須接受佛門五戒,皈依三寶才能免於災難。」
「但是我這輩子並沒有與人結怨啊!」大兒子感到相當疑惑。
「這是前世與你有仇之人要來索取你的性命。你這輩子不做惡事,不代表上輩子沒和人結惡緣啊!」
「那…那我應該怎麼辦呢?」
「從今日起到第十三日,你必須點燃蠟燭,設香案,供奉佛像,日日焚香祈禱。到第十三天,你必須整日整夜誦讀佛經,口唸『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;皈依佛兩足尊、皈依法離欲尊、皈依僧眾中尊;皈依佛竟、皈依法竟、皈依僧竟。』不停的默唸,過了這第十三天,你就會平安無事了。」
於是,年輕人聽從出家人的教導,當下皈依了佛門、受了五戒。
當他回到家中後,急忙按照出家人的指示,點起長明蠟燭,設香案,供奉佛像,每日早晚焚香,祈禱佛菩薩的保佑。到了第十三天,他整日不離佛菩薩像前,雙手合十,口誦:「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。」
天黑後,屋外突然狂風大作,飛沙走石敲打著門窗。屋裡的蠟燭一陣跳動,人影搖晃,情境十分恐怖。
「扣扣扣!扣扣扣!」忽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。
「我們來接你了!別躲了!」從門外傳來一陣恐怖的話語,那絕不是人類喉嚨能發出的聲音。
大兒子在門內聽到了兩個鬼正在交談。
兩個鬼大聲地對門內叫著:「我們是奉你前世仇人之令來索命的,你快快就擒吧!」見門內無任何反應,兩個鬼便穿過門板,想要帶走大兒子。
「南無阿彌陀佛,南無阿彌陀佛!」大兒子心中愈緊張,念佛的聲音也就越緊湊大聲。
二鬼進入房子,只見裡面燈燭明亮,佛像前香煙繚繞。
「那人正在念著南無佛的名字。」鬼一聽到佛名,頓覺頭痛難忍,連忙後退百步,說道:「這個人我們碰不得他,佛正保佑他性命。」於是二鬼就逃走了。
天亮後,大兒子走出門外,只覺精神清爽,心中安寧。
「怪不得父親要我們皈依佛門呢!」大兒子經由此事後,也和其他四個兄弟一樣誠心敬佛、守戒,從此過著清淨安穩的生活。
晉國有一個人生病死去了,過了三天又奇蹟般地復活過來。眾人都感到很奇怪,便前來打聽他死後究竟去了哪兒、看到了什麼。於是那人便把自己所見所聞告訴大家。
「在我剛剛嚥氣的時候,就看見兩個人向我走來,他們捉住我,把我捉到一個陰森恐怖的城市。」他一邊說,一邊還忍不住驚恐的神色:
「我看見大街上有一個巨大的鐵輪滾過來,那鐵輪上佈滿了尖尖的爪子,雖然沒有人牽引,但是卻轉得快如疾風。旁邊站著幾百名身戴枷鎖的罪人,有一個吏卒用木棍驅趕他們一個個站在鐵輪前。人一靠近那輪子,立刻被飛轉的輪子輾壓在下面,輪上的尖銳鐵爪便把那人身上的皮肉輾得粉碎。就這樣,一會兒功夫就有數十人遭此酷刑。」
他喝了一口水,越說越害怕:「一旁的吏卒見我在旁邊站著,也要把我推到鐵輪前,我心中十分恐懼,那時才開始悔恨從前沒有潛心誦讀經典,廣修苦行,今日才落得要受此酷刑。」
「你可以走了。」吏卒查了查本子,對男子說。
「我一聽才放下心來,轉身逃去。」男子喘了口氣。
男子說,後來他走到了一條河邊,河邊有個管船的船官命他做船工。
「我不答應,結果被船官套上鐵鏈,還用鞭子抽打我。迫於無奈,我只得拉起數百隻船,艱難地向前爬去。沒邁幾步,我踉艙幾步倒在岸邊。船官過來提起我,要把我問斬。」
「眼看船上的我就要身首異處了。忽然,天上飛來兩條五彩的巨龍,它們推著船飛快地向前划去。船官一見認為是天意保佑,就宣布我無罪,並把我放了。」
下了船,男子從原路回到河邊,卻找不到剛才的路。他忽然感到十分口渴,便趴到河邊飲水,沒想到一下子失足落入水中,這一驚嚇便甦醒過來,沒想到又回到陽間。
男子對眾人說:「不過看到死後竟然有這麼多恐怖的刑罰,就算活著的時候做壞事,自以為沒人知道,死後也難逃審判,因為真的有地獄啊!」
頓丘城外有一片亂葬崗。城裡的窮人家若是死了人,又買不起棺材安葬,就用草席一捲,抬到這裡,隨便挖個坑埋下。久而久之,這裡亂墳遍佈,雜草叢生,野獸時常來挖食沒葬好的屍體,骨骸因此遍佈其間。
城裡相傳有一種叫「魅」的怪物事在夜間的墳場傷人,所以即使白天,也很少有人走過這裡,使這片亂葬崗顯得更加荒涼可怖。
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,伸手不見五指,墳塚間點點鬼火閃著綠瑩瑩的光,遠處還不時傳來野獸的嚎叫。
「達達達……」這時,路上忽然傳來馬啼聲,原來是一個趕路的商人。陰風森森、鬼火點點,商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,一心想快點趕到城中。
忽然,路邊竄出一隻怪物,大小像小兔子那樣,兩隻眼睛如燈籠般閃閃發光。它一下子跳到馬前擋住了商人的去路,商人驚恐萬分,身子一軟就從馬上掉了下來,昏了過去。
原來,那怪物就是「魅」。「魅」見那人倒在地上,也沒傷害他,在他身邊蹦蹦跳跳一陣子後也不見了。
過了一會兒,夜裡的寒風吹醒了商人,他睜眼一看,周圍一片寂靜漆黑,只有自己的馬兒還站在身邊。商人坐起來頭腦慢慢清醒了,這才想起來剛才遇到怪物擋住馬前。於是,他連忙跳起來,爬上馬背飛也似地向前逃去。
跑著跑著,前邊路上又出現一個黑影,商人心驚膽戰,以為又遇到怪物了。待走到近前,才發現原來也是個趕路的旅人。
商人又驚又喜,急忙跳下馬來對那個人講述了剛才自己遇到的事,並要求兩人結伴而行。
那人聽後說:「我早就聽說這一帶有一種叫魅的怪物,專門在夜裡出來嚇人。我獨身一人行路心中也是十分害怕,現在遇到你,正好咱們互相為伴,也好有個照應。這樣吧,你騎著馬走在前面,我快步跟在後面。」
於是,商人走在前面,那人緊隨其後,兩人邊走邊聊。那人問商人:「你看見的那個怪物是什麼樣的,怎麼會令你受到如此的驚嚇?」
商人心有餘悸地回答:「那怪物十分可怕,身子像是兔子般大小,雙眼如燈籠般閃亮,走路一跳一跳的十分嚇人。」
後邊那人說:「是像這樣嗎?」
商人聽後感到很奇怪,忙回過頭來觀看。沒想到,後邊那人竟變成魅的樣子,瞪大兩個燈籠眼便跳到馬背上。
「啊!」商人一見原來這個人是魅變化的,尖叫了一聲,就從馬上掉下來被嚇死了。
魅見人已死,又蹦蹦跳跳地跳回墳塚間消失。馬兒獨自向前跑去,逕自跑到家裡。
「馬回來了!人呢?」
家裡人正在無急地等待商人歸來,忽然聽見門外有馬蹄聲,急忙跑去開門,卻只見商人的馬孤伶伶地站在外邊,家裡人察覺到商人可能遇到不幸,連忙到外面尋找,最後在城外的荒塚間找到了商人的屍體。
當大家正忙著收拾商人的屍體時,有個年輕人正遙遙望著他們自言自語:「這商人貪婪無比,品德又極為不好,做生意常減斤短兩,專賣假貨坑騙他大。雖然因此致富,卻從來不肯拿出一文錢來做善事,也從不肯布施僧人。要不是他陽壽已盡,我才不屑出來嚇他!」
唐朝時,有位幽州的都督名叫張亮。一次,張亮到智泉寺禮佛時,看到一尊很大的佛像,佛像相好莊嚴圓滿,張亮讚嘆之餘,便特別跪下對衪禮拜。
一天,張亮家遭到雷擊,雷將堂柱擊塌,掉下來的木頭砸在張亮的額角上,而張亮卻沒受傷。
「哎呀!一定是佛菩薩在暗中保護您。」
「我們一起去廟裡拜拜,感謝佛的保佑吧!」家人紛紛建議著。
張亮趕緊帶著家人到智泉寺感謝佛菩薩保佑。
「哎!你看!」順著家人比的方向看去,張亮竟看見佛像的額頭和自己相同的位置上多了一個碰破的傷口。
「好神奇啊!一定是佛菩薩幫你逃過一劫!」
這回張亮除了崇敬之心外,更是萬分感謝佛菩薩,從此張亮一家人便時常到智泉寺中參拜。
過了幾年,突然有一天,去參拜的人們發現佛像的脖上子出現了一圈被勒過的痕跡,就像麻線那般粗細。
「這不會是在暗示什麼不祥的事情吧!」眾人都很緊張。
張亮耳聞了此事,平時做事待人更為謹慎小心。
沒多久,張亮便被人誣陷因而丟了官職,而同時被陷害的官員們,有許多都被判了絞刑,難逃殺身之禍。
看著同事屍身脖子上一圈的勒痕,張亮心中不禁十分感謝起佛像給他的暗示:「雖然丟了官,但是性命卻保住了。」
張亮於是帶著家人,上智泉寺再次參拜,然後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京城,到鄉間隱居修行,過著清靜的生活。
有一個人以賣酒為生。一次,一個鬼來到他的酒店,喝了很多酒,卻付不出酒錢來。
「這位客倌,小店不接受賒帳!」店主哪裡知道這是個鬼,便逼他付清酒錢。
這鬼雖然愛喝酒卻很老實,被逼的受不了,只得說道:「我身上沒錢,你再鬧也沒用。這樣吧,你明天下午去湖邊,會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人,腋下夾著一隻青色的布包,那布包內有千兩黃金。這個人必定會去湖中沐浴,而被水淹死,你就可以把他的錢財取去,就當做我付你的酒錢吧。」
那酒店主人見他說得煞有其事,不禁半信半疑,第二天便按時趕到湖邊。果然看到一個人在湖中沐浴,可是那人並未淹死,洗完之後便上岸洗腳穿衣。
「上當了!」正當酒店主人大失所望時,那人站起身來,突然倒地而亡。酒店主人驚訝地目瞪口呆,楞了半晌,才走上前去,果然在那人的青包中得到千兩黃金。
一天之後,那鬼又來到酒店。主人一見他來,忙擺出好酒好菜,殷勤招待,並悄悄地問道:「喂!客倌,我所見到的與你說的怎麼不一樣?」
「喔?」
「那人不是淹死的,而是在岸上突然死的,這是怎麼回事呢?」
那鬼笑道:「實不相瞞,我是個鬼啊!」
「啊!」酒店老闆顯得十分害怕。
「你放心。」鬼說:「我不能殺人,也不能使人得病,只不過是知道人的壽命時限而已!只是在有人衰弱瀕死時,才能搗搗亂,騙騙想求財的人們供養供養我們而已。」
酒店老闆雖知道鬼不會害他,仍然覺得很害怕,趕緊躲到一旁默不出聲。
「我想這次的酒錢,應該夠我喝個好一陣子了吧?」鬼開心的說。
南宋時,長安有個叫王胡的青年。平日在家也不怎麼讀書,更不為家務事費心思,每天睡到中午時分才起床,就算醒了也時常在外遊蕩。
「其實以前他還蠻勤勞的。」
「可惜唯一管得動他的叔叔已經過世了,唉……」家裡人怎麼勸也勸不聽,鄰里見他懶惰成性,也都懶得管他。
一天,王胡還是像往常一樣,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,翻翻閒書。家裡靜悄悄的,其他的人都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王胡怕家人逼他幹活兒,早早把門閂插上了,謊稱在屋裡讀書。在昏暗的屋中,寂然無聲,暖風一吹,王胡恍恍惚惚,又懶懶地昏睡過去了。
突然,屋子裡出現一個黑影,還弄出一些響聲。王胡矇矇朧朧中,看見是一個人。他以為是家中的哪位又看他不順眼,來找他碴兒兒的。
「可是門閂是插上的,他怎麼會進來呢?好奇怪!」他起身想看清楚,嘴裡也不乾不淨罵開了。誰知話剛出口,那黑影就撲了過來。不分青紅皂白,「啪」的一下,把王胡從床上揪了起來,狠狠地扔到地上。王胡痛得哇哇大叫,猛然驚醒過來。
「哇呀!」他定睛一看那黑影,叫一聲又嚇了個半死。
「叔叔!」原來,那個黑影是他那死去了多年的叔叔,手裡還拿著一根木杖!
王胡這時又痛、又怕,也不管叔叔是神是鬼,趕緊從地上爬起來,叩頭致禮。誰知他叔叔根本就不受他的禮,反而怒氣沖天,舉起木杖,對著王胡就劈頭蓋臉地打起來。
王胡痛得上竄下跳,但總是躲不過那凶狠的木杖,只好哀聲求饒。
這時候,他叔叔說話了:「你還有臉請求饒恕,請人幫忙。告訴你,沒人會來救你。你小子好大的膽!我臨死前苦苦交待你,要好好讀書,照顧好家中老小,能在事業上有所成就。你當時答應得好好的。我見你確實是發自肺腑,相信了你,才閉眼斷氣的。沒想到,你這些年既不求功名,也不理家事,白白耗費青春。這樣下去,如何得了!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,這才回來教訓你,你不好好思過,還要求饒,豈有饒你之理!」
這時,王胡再也不敢亂叫、亂躲,趕忙跪下認錯。
他叔叔這才停下來,說:「念你年幼無知,平常也沒有得力的人管教你。看你今日好像還有悔改之意,先打你這五杖算了。如果你以後仍不思悔改,我會隨時回來教訓你,讓你嘗嘗棍杖的滋味兒!好吧,快起來!我也該走了,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呢!」
王胡這時顧不了傷痛,趕緊叩頭起身,問道:「叔叔,你不是已經死了嗎?難道你又復活了?」
叔叔回答說:「我的確早就死了。現在在陰間專門擔任管理鬼怪的人。現在我很忙,這會兒又有不少新鬼要收編,怕他們鬧事吶!一會兒我就要去處理這些事。」
王胡的叔叔說著,抬手往遠方一指。王胡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見到在遠遠的地方,擠了一大堆的鬼,他們吵吵嚷嚷,亂哄哄的。王胡這時相信,叔叔說的話都是真的。
「叔叔,」王胡誠心地說:「我發誓以後一定會認真做事,不辜負父母的養育之恩,叔叔的教誨之情。」
王胡再次向叔叔跪拜,只見叔叔笑了一下,忽然一股寒氣襲來,王胡抬頭一看,叔叔已經不見了。
王胡一下子振作起來了,馬上開門,想出去找點事做,好好料理家事。剛打開門,卻見外面早已擠了一堆人。
家僕問:「剛才屋裡怎麼啦?你吵吵嚷嚷地喊救命,我馬上就跑來了,可是門鎖著,怎麼也砸不開。後來又聽有人和你說話,像是在教訓你,是誰呀?」
「是我叔叔來了。」王胡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對家人說了一遍。
王胡這時撩起衣服,把挨棍子的地方給大家看。
「哇!」家人都叫了出來。只見他身上有五道發腫的紫紅傷痕,顯然是剛剛被木杖狠狠地打出來的。
「難道你們覺得這是我自己打的嗎?」
看到傷痕,大家也就相信了,將他扶了下去,熬藥療傷。
受了這頓打後,王胡果然變得求上進,家中裡裡外外也料理得井井有條,像換了個人似的。
「果然還是要他叔叔才管的住他!呵呵!」鄰人笑著說。
在宋朝元嘉初年,富陽縣有一個姓王的人,在一條山溝裡安放了一隻籠子捕捉螃蟹。
「我天亮以後去看時,只看見螃蟹籠裡有一段二尺來長的木頭,而且籠子還被弄破了。」
老王氣呼呼地把木頭取出來扔到岸上,把籠子修好,然後又安放好才回家。
第二天去看時,見那根木頭又到了籠中,籠子和昨天一樣被撐破了。
「到底是誰在惡作劇?」老王又把那段木頭取出來,丟到很遠的地方,再把籠子修補好安上。
第三天早上再去看時,和前兩天一樣,那木頭又在螃蟹籠中,籠子又被弄破。
「這事有點古怪!」老王起了疑心:「這木頭該不會是妖怪變的吧?不然怎麼不管我丟的多遠,它都會再跑回籠子裡呢?」於是,老王把籠子的破裂處補好,封上口後將木頭挑回家去,準備到家後將它劈開當柴燒。
走著走著,當離家還有三里路時,老王聽見籠子中有輕微的轉動聲。老王回過頭來一看,那木頭竟變成了一個怪物,有人的臉,卻是猴子的身體,而且只有一隻腳和一隻手。
它對老王說:「我生性愛吃螃蟹,每天進到水中,把你的籠子弄破,鑽到裡面吃螃蟹,實在是對不起你,請你多多原諒!我是山神,只要你打開籠子放我出去,我會好好報答你,讓你捕到很多很多的螃蟹。」
老王一點都不害怕,反而生氣地回答說:「你弄破我的籠子,吃我的螃蟹,不是一次兩次了,你該死!哪有山神會這樣的。」
「拜託您饒了我吧!」那怪物一再請求老王放了它,饒它一命。老王轉過頭去不理睬它,繼續往前走。
那怪物又問老王:「你姓什麼叫什麼?能不能讓我知道。」籠中的怪物連連問個不休。
「一直問我名字的山中妖精,該不會是傳說中的『山魈』吧?」老王心想:「聽說只要讓山魈知道自己的名字,它就會把人害死呢!」
「快告訴我名字啊!我都要死了,至少也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吧?」怪物苦苦哀求道。
「哼!我才不會告訴你!你這山魈鬼!」老王只是冷冷地轉頭看了它一眼。
到家後,王某便燒起大火,將那怪物扔入火中燒死。山魈鬼被火燒死後,老王的螃蟹籠就再也沒有無故被破壞的怪事發生了。
有五個道人一起趕路。天黑了,又下起了大雪,這幾個人見路邊有一座神廟,便進去準備住下來。
這五個人一進大殿,看見殿中供著一座鬼神的木像。
「聽說在這個城裡,無論是當官還是老百姓都信奉這個鬼神。」
「真是奇怪啊!是因為它會保佑大家,還是因為大家怕它呢?」道士們看著鬼神像討論著。
這天晚上天氣很冷,道士們想做點飯吃,卻四處找不到柴。
四個道士都說:「這麼冷的天氣,不吃點兒熱的東西真的不行,咱們把這個神像劈來當柴煮飯吃吧。」
只有一個道士不同意,他說:「雖然它是鬼,但畢竟是這裡的人們信奉的神像,不能損壞。」
大家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,便沒有劈開神像,當天晚上大家便吃著冰冷的食物暫時果腹。
其實,在這座大殿裡住著一群鬼,常常在半夜裡吃人,道士們的對話,鬼也都聽見了。有一個鬼便說:「這個人怕我們,連把我們的木像燒掉都不敢,我們該把他吃掉。」
「那其他四個呢?」
「其餘的四個感覺太凶惡了,我們惹不起。」鬼說。
恰巧,那個不讓大家破壞鬼神像的人還沒有睡著,鬼說的話他全都聽見了。
「我是尊敬你,慈悲你淪為鬼神,你還以為我真的怕你啊!」道士一骨碌翻身爬起來招呼同伴說:「哎呀!天實在太冷了,我看我們還是把這木神像劈了燒火取暖吧!」
說罷,大家便一起把木神像劈開當柴燒。
吃人的鬼見狀,嚇得趕緊逃跑了,沒有了木神像,從此以後這座村裡再也沒有聽說鬼吃人的事了。
在大陸廬江、從陽兩縣有兩座相連的山峰,高的叫大青山,低些的叫小青山。山上樹林茂密,雜草叢生,野獸出沒,除了山下住著幾戶以砍柴維生的人家外,幾乎罕有人煙。
「好可怕啊!」一天山下的住戶聚在一塊兒討論。
「最近每到晚上,山林裡就會傳來悲慘恐怖的哭聲,時斷時續,越晚越大聲。」
「是啊!而且仔細聽,還可以聽到男女老幼不同的哭聲呢!」
山下的住戶十分害怕,個個心驚膽顫,好一段時間不敢上山砍柴。但日子一長,終究不是辦法,柴夫們便商議著.一起上山看個究竟。
一天清早,幾十人就相約為伴一起上山查看,只見樹林裡憑空出現了一片墳地。
「大的墳頭,想必是大人的,小的墳頭一定是傳出孩子哭聲的地方。」眾人一見,不禁毛骨悚然。
此時,一位仁慈的長者對大家說:「他們為何要每晚哭泣呢?或許是因為無人知道他們被埋葬在這裡吧?你們看,這裡就像個亂葬崗一樣,也沒人祭祀他們,或許他們是因為這樣而感到悲傷吧!」
「您的意思是?」其中一人問起長者的意思。
「雖然它們都是無主孤魂,但我希望我們大家秉著慈悲心腸,就發發心幫他們整理一下墓地,請出家法師來超度它們。這座山除了我們也沒有別人居住,雖然陰陽兩隔,但也算是住在同一座山的鄰居。大家覺得如何呢?」
鄰人紛紛點頭,願意幫助它們。
沒想到,自從墳塚被整理之後,再經由法師的誦經超渡,這夜半駭人的哭聲果然就此平息,山下的住戶們又恢復了平靜的生活。
唐朝貞觀初年,長舉縣的縣令名叫柳智感。此人為官清正廉潔,秉公執法,愛民如
子,所以深受百姓的愛戴。
一天,柳智感剛剛進入夢中,夢見自己忽然被一陰問的吏卒抓住,帶到一座陰森恐怖的大殿。殿中端坐著一位官吏,他見智感進來,便對他說道:「現在陰間有一個官缺,我們知道你清正廉潔,才把你請來擔任此官。」
智感連忙上前行禮懇求道:「我家中有年邁的父母,下有年幼的子女,都需要我侍奉照料。」
那官吏派侍衛取來名冊查看,發現智感的壽數未盡,便對他說:「你的確不應當死,不如暫時在這裡做一名判官,白天就讓你回陽間。」智感便答應了下來。
於是,智感被帶到另一間大殿,這裡是專門判處人們罪孽的地方,已經有五位判官,智感是第六位。大殿正中是主判官坐的位置,人們來來往往,案務十分繁忙。
天亮的時候,吏卒將智感送回陽間家中,於是他就復活了。等到夜晚當他睡著後,吏卒又來接他到陰間做判官,直到天明將他送回。
因為陰間與陽間正好晝夜相反,所以智感白天處理縣裡的公務,而夜晚又做陰間的判官,周而復始,也就習以為常。
到了年底,有一天夜裡,智感又到陰間做判官。他忽然發現殿外西側站著一位婦女。那婦人年約三十歲,容貌端正秀麗,身穿鮮艷的衣裙,站在那兒低頭傷心地哭泣。
「你是什麼人?為何在此哭泣?」智感上前問道。
「我是興州縣參軍的妻子,因告別丈夫獨來此處而十分難過。」智感便向吏卒尋問詳情。吏卒說:「判官可去問她是否願將丈夫一同接來。」
於是,智感便問那婦人。婦人回答:「我不願丈夫死去,只是害怕這裡的吏卒逼迫。」
「夫人不必擔心,這裡的吏卒不會逼迫你的。」那婦人聽說才放下心來。
天亮後,智感回到陽間,連忙命人召來參軍,把自己在陰間見到他妻子的事告訴了參軍,並要他多做善事以積德。
參軍半信半疑地回到家中,卻見夫人正在紡織機前紡線,並無半點異樣。於是參軍根本沒把智感的話放在心上。過了十餘天,參軍的夫人忽然暴斃而死。這回他才醒悟過來,於是開始行善積德,廣修功德。
智感在陰間查看名錄時,每每發現他認識之人的死亡日期,回來後都告訴他們,並勸戒他們要多做善事、多積陰德,以求能免一死。
智感在陰間做了三年判官,一天吏卒忽然稟報說:「我們已經找到了隆洲的李司戶,他會來代替你做正式的判官,你可以回去了。」
回到陽間後,智感連忙來到隆州,告訴隆州刺史這件事。等刺史趕到司戶家中時,發現司戶已經過世了。再問死亡時辰,正是吏卒告訴智感的時刻。
有了這一段夜判官的經歷,智感從此更加謹言慎行,為官清廉,後升做慈州司法,直到壽終。
唐朝時,有位張姓的縣尉,有一天和他時常在一起寫詩文的四個朋友聊天。
「咱們都是男子漢大丈夫,好男兒志在四方,京城從下月起就是個科舉的日子,我看咱們個個都有滿腹文章,倒不如結伴而行,一起赴考,說不定能圖個好出身!」張縣尉鼓動大家。
這四個朋友雖然在舞文弄墨的功夫比不上張縣尉,但個個年輕氣盛,也都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,一聽張縣尉的提議,便隨聲附和,一齊稱讚道:「張大哥說得極有道理,即使我們赴考落榜,借此機會到京城轉上一轉,也不虛此行啊!」
於是,經過一番準備之後,這五個人告別了父老、妻兒,帶上了盤纏和簡便的行李,便高高興興地出發了。
途中經過泰山,泰山素有「神靈之府」的美稱,山間有許多有名的神靈廟。為了討個吉利,他們也到山中的神廟去參拜。
幾個年輕人進了廟後,皆誠心誠意地想求取功名。但張縣尉拜到神靈府君第四個兒子的神像面前時,便覺得這座神像有一見如故的感覺。
於是,張縣尉雙掌一合,悄悄地祈願說:「我與四郎神似乎十分投緣,雖然求取功名是很重要的,但更希望能交到四郎這樣的好朋友,已慰平生。」
祈願之後,五個人繼續趕路。剛行三五里路,忽然在他們的背後馬蹄聲響,數十人騎馬揮鞭而至,只見一位衣飾華貴的少年公子從人群中走出。
「這人怎麼和廟中的四郎神長得一模一樣?」張縣尉感到十分驚訝。
只見這少年公子笑盈盈地抱拳對張縣尉行禮說:「不認識了嗎?我就是四郎啊!剛才看見張兄對四郎獨生友愛之心,感激不盡,特地趕來與張兄相會。」
張縣尉眼見剛才的祈願,轉眼間竟成為現實,也不禁喜出望外。他急忙趨上前去,拉住四郎的手,激動地說:「能與四郎交友,我真是太高興了!等趕考回來,我一定專程到府上拜訪。」
四郎也拉著張縣尉的手悄聲說道:「張兄欲赴京趕考,這本是好事。可是根據我的預料,一是張兄今年還不能升官,去也無益;二是路途之中當有凶險,應避災難。四郎勸張兄還是不去為妙,不如到我家讓我招待招待。」
張縣尉何嘗不願與自己新交的好友一起開懷暢飲呢?但他馬上想到五人之中他最為年長,又是他提議赴京趕考,此時自己中途退出,實在是過意不去,於是就謝絕了四郎的好意。
四郎見張縣尉執意要行,不好勉強,只得與他互相道別:「我們有緣交友,自能後會有期。」
於是,張縣尉一行五人又繼續趕路。
兩天後的一個夜裡,他們便在一間山裡的小旅店歇息,因為過度疲累,剛躺下沒多久,五個人便睡熟了。忽然在睡夢中,聽到有人大聲喊叫:
「快起來!快起來!」
沒想到,一群土匪衝進了旅店,拿著火把和亮晃晃的銅刀,把屋裡的旅客統統從被窩裡揪了出來,然後把他們的行李盤纏搶劫一空。
只見這一伙盜賊個個得意忘形,大聲吆喝著,把全店的旅客嚇得個個發抖。
張縣尉到底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,便顯得比一般人鎮定,此時他在心裡默默地祈願:「四郎!四郎!四郎!為兄的正在遭難,你既是神靈,何不前來相助?」
剛剛祈願完畢,轉瞬之間,載著四郎的車騎轟隆隆破院而入。
盜賊見一干人馬從天而降,都嚇呆了,迷迷糊糊被四郎手下的人全數擒住。
四郎擒住盜賊,見這些賊人將張縣尉等人的行李盤纏洗劫的一乾二淨,不禁怒氣沖天,當即命令手下:「將這些盜賊杖打五十!」
手下得令,立即舉起棒棍,把這些賊人打得皮開肉綻,不停求饒,然後才一個個把他們趕走。
四郎為張縣尉出了這口氣之後,就指著客店門口的一棵大樹對張縣尉說:「待張兄趕考回來,在此樹下招呼四郎,四郎馬上就會與張兄相見,切記!切記!」
放榜之後,五個人果然都榜上無名,於是又結伴返回故里。當他們路經旅店門口的那棵大樹時,張縣尉忽然想起與四郎神之約,於是大呼:「四郎!四郎!為兄的想念你啊,快快現身,與為兄晤面一敘吧!」
張縣尉剛呼喊完,四郎果然翩翩而至,一邊擊掌一邊笑道:「張兄果然不負前約,請到寒舍一敘。」於是,張縣尉就在四郎的指引下,來到了神靈府的府邸。
兩人在府邸之中聊得十分投機。張縣尉返家後,也曾多次與四郎重聚,兩人把酒言歡、談詩論文,友情越發深刻。
四郎神雖為鬼神,但也深諳修行之道,時常指示張縣尉修身養性以趨吉避兇,張縣尉也因與神靈交友,更加注重自身的言行,自此一生,安分守己。
面對險阻、困難當前時,常常使人驚慌失措,不過下面這個小故事告訴您,鎮定冷靜的面對危難,切莫驚慌或沮喪,動動腦筋,必有出路。
有個智者因要到對面出的城鎮辦事,因而行經深山之中。然而大白天,他竟遇見一個凶惡的吃人鬼。
「你逃不了的!哈哈哈!」那惡鬼擋住智者,要殺害他性命:「我肚子正餓呢!我的美味午餐快自動過來吧!」
智者被突然出現的鬼怪著實嚇了一大跳,但他馬上恢復鎮靜,並未露出慌張的神色:「好吧!看來我是逃不了了!但在我臨死之前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?」
鬼哈哈大笑說:「你想知道什麼?快講!我馬上回答你。」
智者假裝害怕的問道:「為什麼你身上除了雙腳、胸部和腹部是白色,其餘的地方都是黑色呢?」
鬼回答說:「我之所以是吃人鬼,是因為我本性凶暴,到了白天更加兇惡,不過我只能背日而行,卻不能面向太陽,所以只有背部是黑色的。」
「喔!原來如此!」智者還未等那惡鬼回神,立即向有太陽的方向快速奔跑。鬼因為不能面向太陽,所以無法追趕智者。
「我的午餐跑了!」那惡鬼眼看著到嘴的肉飛了,只得恨恨而去。
趙泰是晉國人人稱道的好官,一天晚上他忽然夢見了自己被兩個騎黃馬的人扶上馬背,帶著他一路急行而去。不知走了多少里,前面隱約出現一座城池,城牆高聳險峻,城門是黑鐵做的,城內陰氣繚繞,十分陰森可怖。趙泰被帶進城門內,一直向裡行,又經過兩重鐵門來到內城。
「這裡是哪裡?」趙泰好奇的問。
「這裡是地獄!」騎馬的人對趙泰說。
這裡有數千間瓦房,男女老少也有數千名站立左右,身帶鐵鐐,低垂著頭。周圍有五六個穿黑衣的吏卒,拿著名冊在點名。凡是被叫到名字的,都站出來按順序排成一列。趙泰排在第二十位。不一會兒,又有一個官吏拿著名冊,將這行人分為兩列,各入各門。
趙泰被帶入南門,抬頭一看,有一個穿著紅袍的人坐在屋子正中。
「現在問話,必須說實話。」紅衣人說:「我們常派六部使者在人間記錄每個人的善惡,一絲一毫沒有疏漏。所以,做了多少好事、壞事我們都很清楚。」
當問到趙泰的時候,趙泰回答:「我的父兄都在朝廷中做官,年俸有二千石米。我自幼在家中熟讀經書,侍奉父母,沒有做什麼好事,但也沒有做什麼惡事。」
「當官沒做過壞事,的確是很難得的。」官吏聽了便派趙泰做了水官監,統管二千餘人,日夜修挖河溝,十分辛苦。不久,見趙泰盡心盡責,又升他為水官都督,帶領一班人馬,按例巡視地獄。
趙泰在地獄中巡視,看見許多十分恐怖、極其痛苦的酷刑。有人用針刺穿舌頭,鮮血流遍全身。有人披頭散髮、赤身裸體被穿成一列,獄卒拿著木棍在後面驅趕,將他們趕到一個被烈火烤得通紅的銅柱前,強迫他們抱著銅柱,頓時全身被燒得焦黑,皮肉一片片落下,不一會兒又復生,再燒烤一遍。有的人被拋入一口滾滾沸水的大鍋,下面還燒著大火,很快就被煮得骨肉分離破碎。地獄的慘狀真是說也說不完。
有一天,趙泰看到一座方圓有二百餘里,叫做「受變形城」的地方。
「這裡為什麼有這麼多動物呢?」
「受完了地獄的刑罰,到了這裡,我們就依照每人生前所犯的罪惡給予變形。」城內的官吏捧著名冊對趙泰說:
「你看!凡是殺生的人,在這裡都變成了飛蛾,白天生、夜晚死,讓他知道生命短暫的痛苦;凡是有劫盜行為的人,被變成豬羊而受人屠宰;有通姦淫蕩行為的,被變為鶴鶩或魚蟹;喜歡說別人閒話、誹謗他人的,被變為大嘴的水鳥;那些專門逼債、奴役他人的就被變成騾馬。」
趙泰問官吏:「我的祖父兄弟都是朝廷的官吏,我只是在家熟讀經書,侍奉父母,既無善事,也無惡事,為何也要到地獄來呢?」
「因為你沒有犯下惡業,所以才派你來做水官都督。你與獄中那些受苦的人果報不同啊!」
趙泰問道:「那麼生前要做些什麼樣的善事,死後才能得到好報?」
「只有信奉佛法的弟子,嚴守戒律,死後才能得到好報。」
趙泰又問:「人在未接受佛法時曾做過惡事,但在他悔悟接受佛法後,改邪歸正的人,罪孽能否得到免除?」
官吏答:「因果是分明的,只有不斷行善,讓過去惡業的種子不要浮現起來,趕緊懺悔還是有救的。」
這時,忽然來了兩個鬼差,恭敬對趙泰說:「水官都督,您的陽壽未盡,將您送回陽間的時辰到了,請隨我們離開地獄吧!」
趙泰還沒來得及反應,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,家人淚眼汪汪地看著他,見到他忽然甦醒,又驚又喜!
「大夫都說你沒救了!」
「對啊!你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!」
「我在地獄中親眼看到種種殘酷的刑罰,大家如果做壞事,將來會到地獄受罰的。」趙泰醒來後迫不及待地告誡身邊的家人。
趙泰死而復生,回到陽間的奇事立刻傳遍了鄉里。他將自己在地獄中的所見所聞編撰成書,以告誡世人。
隋朝有一個雲遊四方的僧人,他沒有固定居住在寺廟,一年四季都在各地雲遊化緣。
這天他來到太山廟,天色已黑,於是便請求廟中長老能收留他一夜。
長老說道:「我們這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供你休息,只有佛殿的旁邊有間小屋無人敢住。只是……」
「長老有何難言之隱?」雲遊僧問。
「凡是夜宿那裡的人都死了,所以一直空閒著,你若不怕,便可住在那裡。」
僧人聽後心中十分害怕,但荒山野嶺中也沒有別處可住,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住下。
夜深了,外面漆黑如墨,伸手不見五指,四周靜悄悄的,沒有一點兒聲響。只有僧人居住的小屋裡發出豆大的燭光一閃一閃的。僧人端坐在床上,閉目誦經,心靜了下來,似乎也就忘記了恐懼。
突然,外面傳來一陣叮噹聲,一會兒,一位面貌莊嚴的神仙走了進來。
僧人立即向神仙問訊行禮說:「聽說夜宿這裡的人都死了,難道是鬼妖所害?請求神仙能夠助我免除災難。」
神仙聽後笑笑說道:「你不用怕,他們根本不是被鬼怪害死的。」
「嗯?不然?」
「過去夜宿這裡的人膽子都很小,又心虛恐懼,一聽到我的聲音就嚇死了,我也很無奈啊!」
僧人聽後才放下心來:「我聽世人傳聞太山有鬼魅作怪,如果真有此事,為何神仙您不將它收伏?」
神仙答道:「我的法力不夠,無法收伏它們。不過,我雖然沒有很大的法力,但也有些淺薄的功德,你有沒有什麼先前死去的人想見呢?」
僧人想了想說:「我有兩個師弟,前不久已經死了,我想見見他們,您能辦到嗎?」
「他們叫什麼名字?」
僧人說出了兩人的姓名。神仙略一沉思便說道:「有一個已經轉世在人間,另一個在地獄受苦,因為他的罪孽深重,所以不能叫出來與你相見。但是,你可以去看他。」
僧人聽了雖然心有疑惑,但仍要求神仙帶他去,於是他們便走出了寺廟。兩人也不知走了多遠,前面突然出現一座監獄,裡面火光沖天,炙熱地讓人不敢靠近。
神仙將僧人帶進一個院子,遠遠地看見一人被火焰包圍著,烈焰吞噬著他的身體,發出一陣陣焦糊的臭味。那人掙扎著,痛苦地呼喊著,皮肉一片片掉落,血肉糢糊,樣子十分可怕。
神仙對僧人說:「這就是你的師弟,你還要見他嗎?」
僧人看後驚訝萬分地說:「真是太可怕了,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他呢?」
神仙回答:「辦法是有的,我們先回去吧。」於是,他們又回到了廟中,僧人請神仙進屋稍坐,心急地問道:「有什麼辦法能救我的師弟?」
神仙說:「你為他抄寫一部《妙法蓮華經》,便可以使他得救。」
這時,外面天邊漸漸露出魚肚白,遠處也傳來公雞的啼叫,神仙辭別了僧人便消失在晨曦之中。
清晨,廟裡的長老來到僧人居住的小屋,見他安然無恙,心中十分驚異。僧人便將自己夜晚的經歷告訴了長老,並向他借來一部《法華經》抄寫。
到了晚上,僧人終於將《法華經》抄好,仍在那小屋裡等待神仙的降臨。
夜深人靜以後,袖仙如昨夜一樣又來到這裡,僧人十分歡喜,急忙將抄好的經卷奉到神仙面前。
「我早知道你在抄寫經卷,」神仙慈愛地對僧人說:「在你剛剛寫下經題的時候,你的師弟便已得到解脫;當你抄完整部經卷後,他已轉世到人間了。」
第二天一早,僧人十分歡喜地告別了長老,而這部珍貴的手抄《妙法蓮華經》就獻給了這裡的寺院。
從前,趙國有一位才華洋溢的人,名叫趙長和。在他十九歲的時候,忽然身染重病,臥床不起,看醫、吃藥都無濟於事,不到一個月就死去了。
他的家人悲痛萬分。但由於他家十分貧窮,之前為他治病又花了很多錢財,哪裡還有錢為他買棺材下葬,只好暫時先將屍體停放屋裡。誰知過了四天,長和竟慢慢甦醒過來,家人驚喜萬分,忙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長和便告訴眾人死後的情景。
「我剛死後,就覺得自己身處在城外的大道上。」長和告訴家人:「我沿著大道向東南方向走去,突然在路的兩邊長起茂密的荊棘,尖銳的刺就像鷹爪般。可是當我走到荊棘前時,那些荊棘又變得非常柔軟,使我平安無事地通過了。」
「我繼續向前走,發現路邊出現了一片瓦房,至少有數千間。其中有一間屋子非常高大,裡面坐著一個人,身穿黑色長袍,正在閉目沉思。」
我就走過去向他行禮作揖,那人睜開眼睛對我說:「石君你可來了,咱們一分別便是二十餘年。」
我聽了之後覺得很奇怪,便回答說:「我並不認識你,何況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,和我多年未見的只有馬牧和孟承夫婦,但他們已死去了多年了。」
黑長袍的人說:「你認識孟承啊!孟承活著的時候沒有潛心研讀佛經,又不注意修身養性,所以他死後被發配到我這裡打掃塵土。孟承的妻子生前虔誠禮佛誦經,她死後得到好的報應,生活十分快樂。」接著,他用手向西南方一指說:「那就是孟承妻子的住處。」
於是,我便往他所指的西南方向走去,來到孟承妻子的住處。
孟妻見到我十分高興,連忙請我進屋內坐,擺上豐富的飯菜熱情的招待我。這時,我看見孟承拿著掃帚從西邊是來,孟承看到我在這裡也十分高興,他們夫妻倆向我尋問陽世家裡人的情況,老少是否平安,我也都一一告知。
後來,連那黑長袍的人也走了過來,開口便問我平日都怎麼修行。
我回答說:「我不吃魚和肉,也滴酒不沾,並且天天禮佛誦經、供養僧侶,救濟貧苦之人。」那人聽了點頭稱讚,隨即請身邊的吏卒去查看一下我在陽世還有多少歲數。
吏卒回答說:「此人還有三十餘年的壽命。」
那人便問我是否還想回陽間,我趕緊點頭稱是。那人便命兩個吏卒用車送我回去。
我就此拜別了孟承夫婦,跟著吏卒登上車子踏上歸程。
車子來到我們家門前後,我剛進屋就有一陣惡臭撲面而來,我一看,原來是從自己的肉身上發出的腐爛之氣。
我看了自己的屍體內心十分厭惡,不想附在上面,就站在自己的肉身前猶豫不決,突然後面被人猛推一把,我一下子跌倒在屍體上。
「於是我就復活了?」長和說。
長和復活後,更加嚴守佛法戒律,潛心修行來世。他死後也得到像孟承妻子般很好的結果。
南陽有一位名叫宋定伯的人。有一天晚上,他突然遇到了鬼,由於他膽子也挺大的,就問鬼說:「你是什麼鬼?」
那鬼十分驚訝,反問宋定伯:「你是誰?」
宋定伯覺得挺有意思,就騙他說:「我也是鬼。」
鬼一聽,很高興,就問:「你要到哪裡去?」
宋定伯說:「我想去宛市。」
鬼說:「太好了!我也要去,這樣我們結個伴吧!」於是,他倆一同往前走。
走了幾里路,鬼發現宋定伯走得太慢,而去宛市還要趕很長一段路,就很著急的對宋定伯說:「你走的好慢啊!這樣吧,我們互相揹一段路,我就不用等你,這樣既不累,也可以加快速度,怎麼樣?」
「好啊!」宋定伯欣然答應。
於是,鬼先背宋定伯走一段路,鬼奇怪地問:「你怎麼這麼重啊?一般的鬼都很輕的呀,你可能不是鬼吧!」
宋定伯機智的回答說:「我是新死的鬼,因此身體比較重,你不用擔心。」
過了一會,換成了宋定伯背鬼。鬼是輕如綿絮的,所以,宋定伯背著鬼,不用吹灰之力,輕輕鬆鬆地把鬼背了幾里地。
接著又換成鬼背宋定伯了。儘管鬼覺得宋定伯實在很重,背他自己有點吃虧,但主意是自己提出來的,又不能食言,所以只好忍氣吞聲。
倒是宋定伯暗喜:「嘿嘿!今天可省了一筆車馬費,不花錢倒找了個好腳夫!」
兩人反覆輪換著背了幾次,雙方也漸漸熟悉了。
宋定伯想:「鬼畢竟是鬼,到時候知道我是人,說不定會加害於我。我應該試探一下,看看有什麼制服鬼的辦法?」他左思右想,忽然心生一計。
宋定伯假裝很謙虛、很誠懇地樣子問鬼:「我是個新死的鬼,對我們鬼道還不熟悉,老兄你見多識廣,能不能告訴我,鬼最怕什麼?這樣我以後才能保護自己。」
鬼一聽恭維話,心裡得意了起來,便告訴宋定伯說:「我們鬼還是比較神通廣大的,但是最怕人的口水,人一用口水唾我們,我們就會完蛋,以後你可小心這個!」
「哈!上當了!」宋定伯一聽暗喜。
走著走著,兩人來到一條河前。鬼先過去了,悄然無聲的飄過河邊。到宋定伯過河時,卻把水弄得唏哩嘩啦亂響。鬼又覺得奇怪:「你怎麼過河會發出這樣大的聲響?要是讓人聽見了怎麼辦?」
宋定伯哭喪著臉說:「唉!我也擔心呀,可你知道,我是新鬼,好多鬼的技巧都還沒學會,過河時不會輕功,所以才這樣,請不要怪我。」
聽了宋定伯的嘆息,鬼反而同情起他來了,一路上對宋定伯更加體貼。
快到宛市時,宋定伯「啪」的一下把鬼扛到肩上,拔腿飛奔。
「你幹什麼啊?」鬼嚇壞了,大喊饒命。宋定伯也不管它的喊叫,進了城門,直往市集跑。
來到市集上,宋定伯才把鬼放下。市集人很多,這時,鬼變成了一隻羊想逃跑,宋定伯馬上朝它吐了一口口水。這回,鬼變不回來了。
宋定伯高興的高聲吆喝:「賣羊、賣羊。」
「你在賣羊嗎?」一會兒,就有一個人來買羊,他看看貨後,出價一千五百錢。宋定伯一想,反正是撿來的,也不還價,立即成交。
就著樣,宋定伯把鬼給賣了,懷裡揣著錢樂呵呵地去辦自己的事情了。
古時候,有一座名山,山上建了很多的出家人修行的精舍。
在眾多的精舍中,有一個很特別的房間,裡面常常鬧鬼,住在這房間的僧人往往不堪其擾,最後都搬到別處去住。
不久,一個遠方的僧人來到山上,想投宿一晚。
「我們沒有房間了!」掌管寺廟事務的知客師父對僧人說。
「我已經走了很多精舍,都正巧沒地方讓我掛單休息一宿。」
「本寺是還有一間大通舖,但是…但是…」知客師父欲言又止。
「有房間即可,我不會嫌棄。」
於是知客師父把他帶到了鬧鬼的房門前,並告訴他說:「這房間裡有鬼,常來騷擾人,你確定要住嗎?」
客僧心想:「佛法講慈悲,若真有鬼,我更應該念佛誦經超度它才是!」於是就對知客師父說:「沒有問題的,我可以感化它,謝謝您替我安排這間房間。」說完,就逕自走進那個房間裡去了。
這時天色已晚,又有一個僧人來到山上投宿。知客師父一樣把他安排到了鬧鬼的大通舖,並告訴他這間房子鬧鬼。這個僧人也說:「沒關係,我能降伏它。」
這時候,先進入房中的僧人端坐在房間中央,等待鬼來。忽然僧人聽到敲門聲,「鬼終於來了!」僧人便用法力抵住門,使門打不開。
門外的僧人使勁地敲門,見門不開,以為屋中有鬼在戲弄他,於是也施足了法力想讓門打開。屋裡的僧人見門外的「鬼」非要進來,也就更加足了力道,用氣頂住門。
就這樣僵持了很長的時間。門外的僧人法力比屋裡的僧人大,終於把門撞開。
屋裡沒有點燈,黑漆漆地身手不見五指,他進門後,就和屋裡的僧人打了起來。雙方都以為是在打鬼,不停地施展法力,一會兒是風,一會兒是雨,如此整整打了一夜。
天漸漸亮了,兩人這才看清楚對方,原來是留經一起學習經法的同參道友,兩人都覺得慚愧。這時,由於鬧鬧嚷嚷了一夜,眾僧人也都放膽出來觀看,見到這種情形,大家忍不住哄堂大笑,直說:「哪來的鬼,原來是我們心中的鬼!」
「今天我們在田裡幹活的時候,爹忽然跑來莫名其妙的打我們一頓!」兩個兒子一邊向母親告狀,一邊撩起袖子出示身上的傷。
母親見丈夫回家後,便去質問他:「兒子們好好地在田裡幹活,你無緣無故地打罵他們,你這是怎麼回事?」
父親聽後大吃一驚:「我並沒有去打罵過他們啊!」
對於這樣的怪事,父親猜想是妖魔鬼怪裝成自己的模樣,前去挑撥他們父子的感情。於是便對兩個兒子說:「那不是我,可能是鬼怪變成我的樣子去打罵你們的,下次如果他再來,你們就拿鋤頭打死他。」
第二天,兄弟倆又下地幹活,「哼!如果鬼再來,我們就合力把它打死。」可是鬼卻沒有來。
父親擔心自己的兒子會不會被鬼纏住了,在家裡坐立不安,便動身前去田裡看看兒子們是否安好。兒子見了,以為又是昨天的鬼變成他們的父親來了,二話沒說就撲上去痛打。
父親極力分辯,說自己是他們的真父親,但是兒子正為昨日被痛毆的事氣憤不已,完全不相信父親的辯解。最後兩個兒子竟把真父親給打死了!
「快把他埋了起來,以免再去害人。」
「嗯!」
「這兩個傻瓜!」這一切都被躲在暗中的鬼看到了,他立刻變做他們父親的樣子早一步來到家裡,對妻子說:「我們的兒子已經將那惡鬼打死了。」
「真的啊?」
晚上,兩個兒子收工回來,全家人為此慶賀了一番。
從此,這鬼便大模大樣做起他們的「父親」來。
過了許多年,有一個道士路過此地,在他家投宿時見到「父親」,便對兩個兒子說:「你們的『父親』身上有妖氣,恐怕不是人。」
「我不是人?我看他才是沒禮貌的人!快把他趕出去,我不想讓他住在這兒。」兒子聽後便告訴了父親。父親一聽,大發雷霆,要他們立即把道士趕走。
「趕我走?我看你果然是妖孽!看我收拾你!」道士斷定是鬼怪無疑,於是闖進房去,念動咒語。沒想到,「父親」竟當著兩個兒子的面立刻變成一隻老狐狸鑽到床底,道士把他捉出來殺了。
這時候,兩個兒子才明白,以前殺死的那「鬼」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。
「我們當初應該問清楚一點的!」
「生氣真是會誤了大事啊!」兩兄弟悔恨交加,到當初埋葬父親的地方,將父親的屍骨挖出來,重新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,只是真的父親已不能死而復生了。
宋朝時,京城有一座幟園寺,寺中住著一位高僧,名叫智嚴。
智嚴是西涼州人,很小的時候就出家修行,並以精勤著名。後來,智嚴離開京都,到各國遊歷。所到之處,便向各地僧人學習禪法,經年累月下來,智嚴不僅精通了佛教各宗經論,還得到了許多世上稀有的經書。
「這些經書十分稀有,都是沒有翻譯的原文,中國的人們是看不懂的。這樣實在太可惜,不如我來幫忙譯成漢文吧。」
回到京城,智嚴發心著手翻譯這些珍貴的經書,廟中的許多師父都來幫忙。
「多麼認真的智嚴師父啊!」路過的鬼神們知道他是智嚴和尚,就默默地記住他,暗中向他禮拜。智嚴日以繼夜地努力翻譯經論,為佛教的傳播而努力,不但受到僧俗二眾的護持,就連看不見的鬼神們也都十分尊重他。
這時,在丕陵有一位大官,名叫蕭思話。一次,他的夫人劉氏得了一種病,久臥在床,經常看見有一群鬼在床邊奔走呼喊,劉氏非常害怕,使得病情愈加嚴重。於是蕭思話把智嚴法師請到家中為妻子說法。
智嚴法師剛剛走到外屋,劉氏就看見群鬼一哄而散,病情立即感覺好了三分。待智嚴法師進屋後,為夫人講解佛經要義,並為她皈依佛法,夫人當下覺得通體舒暢,長年以來的病幾乎全好了。
此時,夫人立即起身下床,夫婦倆跪在地上頂禮感謝智嚴法師。
智嚴法師說:「我不需要你們財寶的感謝,我只希望你們能多接觸佛法,以五戒十善法修身養性,鬼神自然會尊重你們。如果你們真的要以財寶來表達感謝,不如將它們捐給窮苦人家吧!」
淡薄名利的智嚴法師,從不接受信眾金錢寶物上的餽贈,即使有了信眾供養的財物,也隨手轉施他人。
智嚴法師性格少言寡語,不願多說自己的事情,所以,他雖然有很多值得讚揚的行為,也為人們做了許多好事,但卻沒有留下相關的文字記載下來,使得智嚴師父的德行並沒有流傳下來。
到了七十八歲那年,智嚴法師壽終正寢,沒有任何病痛,面容十分安詳。
當時在宋朝,凡是聖僧死去,都用火葬。
但是智嚴雖然修行多年,持戒嚴謹,然而卻不被大多數人知道,所以廟裡的僧人便要將他的屍身移向一般僧人的墓地。
但奇怪的是,他的屍體卻忽然變的有如一座山那麼重,無論怎樣抬都動不了一分。
「說不定智嚴師父,生前是個老修行,只是我們不曉得。」
「是啊!光是他翻譯佛經就功德無量了!」寺院的僧人們討論著。
「也許我們應該將他依照聖僧的方式安葬才對。」
於是,僧人們便改變了主意,要把他的屍體抬往聖賢者的墓地火葬。說來也怪,大家沒出什麼力量,智嚴師父的屍體卻變的似乎沒什麼重量,讓幫忙抬棺的寺僧們一點地不覺得累,個個嘖嘖稱奇不已,直說持戒修行的功德真是不可思議啊!
隋唐時,有個叫睦仁茜的人,他有一位鬼朋友名叫成景。這位鬼朋友官拜長史,在鬼界地位也不低。
眭仁茜有個學生,名叫文本。他教文本讀書已有一段時間,雙方漸漸建立了感情,相互信任。有一天,他把自己與鬼朋友成景交往的事情告訴了文本。
「是真的嗎?我也好想見見你這位鬼朋友!」文本顯現出非常好奇的樣子。
眭仁茜見文本對此表示出極大的興趣,就對他說:「很遺憾你沒有修成能見鬼神的道法。就算他來了,你可能也看不到他,不過成景長史曾告訴過我一件事情。」
「是什麼?我願意試試。」
「他說鬼也需要吃東西,卻總吃不飽,如果能得到人吃的飯盒,吃一頓就可以一年不餓。因為經常吃不飽,所以許多小鬼就去偷人的東西來吃。成景認為自己身為長史,多少也是個貴人,所以從來拉不下面子去偷人間的食物,也因此餓了好久。但是我家實在沒錢能請這位好友吃一頓好的。」眭仁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。
「請吃頓飯不成問題。」文本很瀟灑地提出邀請,準備請成景他們好好飽餐一頓。
「請鬼做客,當然還要贈點小禮品做紀念吧!但送什麼東西合適呢?」
「送些金帛給他們吧。」
眭仁茜:「鬼用的東西與人所用的東西並不一樣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文本不解地問。
眭仁茜說:「黃金和絹帛不只人喜歡,連鬼都喜歡。只是真正的黃金和絹帛對鬼來說卻沒有假的貴重。所以只要把大塊的錫塗上黃色,用紙作絹布,它們收到這些禮物一定會非常開心。」
「這還不容易!」於是,文本命人準備了一大堆假黃金和假絹布,就等成景他們來後,做為禮品送給他們。
花了好幾天的功夫,動用了全家上下許多人,終於準備好一頓豐盛的宴席。
一切準備就緒後,眭仁茜見成景等人已然坐在席上,那百餘隨從也依次就座。
成景和眾鬼們都十分開心,吃喝的很盡興。這時,文本把早已準備好的黃金、絹布拿出來,呈給成景。
成景一見這麼貴重的東西,大喜過望,一再道謝,並說:「我的好友眭仁茜平日就麻煩你照顧生活,現在我又受你的禮,實在過意不去。在此,我想滿足你提出的心願,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壽命有多長?」這個問題,一向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,成景以為文本也有興趣。
誰知文本笑了笑,卻搖頭說:「生死有命,我不想知道。但是我很好奇,鬼會不會死呢?」
成景答道:「不知道,就像人知道生,卻不清楚什麼時候會死,以及死後會去哪裡一樣。」
文本又問:「那道家的那些法術對鬼有影響嗎?」
成景懇切地回答:「道家也是屬於天帝統管的六道之一,所以稱為天曹。在陰間,閻羅王就像人間天子,太山府君就像尚書令,五道之神就像諸尚書,我這樣的人也就是地方官吏。斷人間事,道就叫請福。如果想求神賜恩,天曹接受後,就讓閻羅王去辦。就像人間奉詔行事一樣,有錯就不可能逃脫懲罰;如果冤枉了,一定會得到糾正,因果報應絲毫不爽,這能談得上有什麼影響嗎?」
文本又問:「人們說,學習佛法會功德無量,修了佛法又會怎麼樣呢?」
成景說:「佛是超脫輪迴的大聖人,不是我們鬼界或天道所能管的。學佛修福的人,會得到天神和鬼神的敬奉和尊敬。所以平日積福很深的人,有護法善神保護著,可以免掉一些小災禍。」
結束這場鬼宴後,文本謹記成景所說,開始虔心修學佛法,廣修功德,後來考上科舉,官路亨通,一生平順。
一個從外地進京趕考的書生路過安陽時,為了節省旅費,便想找戶人家歇宿。
「叩!叩!叩!我是進京趕考的書生,路過此地,請問是否可在府上借住一宿?」
當地人對他說:「我們村裡一向不留宿陌生人,前面有間破廟倒是可以遮風避雨,不過這廟鬧鬼啊,無人敢近!」
「這廟裡到了晚上,經常有鬼出來吃人,這地方不能住,在你之前有許多人住進去,都死了,沒有一個活著出來過!」
「我勸你還是別為了省幾個錢喪了命喔!」當地人紛紛勸他。
書生聽了暗笑:「嚇唬誰呀?世上哪有什麼鬼怪,我就不信這個邪。」
於是他對當地人說:「沒關係,我從不信鬼。再說萬一真的有鬼,我自有對付的辦法,不會有什麼事的。」
書生不聽眾人的勸告,當晚就住進了廟裡。
到了晚上,書生坐在油燈下苦讀,直至深夜才熄燈入眠。當他躺在床上,忽然想到白天人們說的關於鬧鬼的事,雖然他不相信有鬼,但心裡還是有點發毛,翻來覆去難以入睡。
半夜過後,當他快入眠時,矇矇朧朧看到窗外有一人影在來回走動。
「難道真的有鬼?」書生嚇得睜大了眼不敢入睡。
只見那人穿一身黑衣,在窗外走來走去,他走到一個地方停了下來,輕輕地叫道:「廟主!廟主!」
「哎!」黑暗中有一個聲音應答道。
黑衣人問:「廟裡有人嗎?」
那聲音又答道:「白天有一個書生來住,夜讀至現在,剛躺下不久,恐怕還沒睡著吶!」
黑衣人暗自了嘆了一口氣就走了。書主嚇得不敢出聲。過了一會兒,又見一個穿紅衣戴紅帽者在窗外走來走去,也在剛才黑衣人停留處停了下來,輕聲叫道:「廟主!廟主!」
「哎!」黑暗處那聲音又答道。
「廟裡有人嗎?」紅衣人也和黑衣人一樣問道。
「有一個書生住在裡面,剛剛睡下,好像還沒睡著。」
紅衣人聽了,也嘆息一聲走了。書生看了驚心動魄,半晌不敢作聲。
過了好一會兒,見沒有什麼動靜。膽大的書生竟起身披衣走到剛才兩人駐足處,學著他們的樣也輕聲叫道:「廟主!廟主!」
暗處果然答了一聲:「哎!」
書生再問:「廟裡有人嗎?」
「有一個書生住在裡面,剛躺下不久,可能還沒有睡著。」
書生又問:「前面穿黑衣的是誰?」
黑暗中的聲音不疑有他:「是北屋裡的老母豬。」
「那穿紅衣、戴紅帽的是誰?」書生繼續問。
「是西家的老公雞。」
「那您是誰呢?」
「我是地裡的老蝎子。」
「喔!原來如此。」書生恍然大悟,他不敢再作聲,悄悄退回到屋裡,也不敢再睡,點亮油燈,挑燈夜讀直到天明。
「哎呀!你竟然還活著!」天亮後,人們見到書生一夜安然無恙,居然沒被鬼吃掉,感到萬分驚訝,都紛紛前來打探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書生對眾人說道:「趕快去拿鋤頭和繩索來,我帶你們去捉鬼。」
於是,眾人拿了鋤頭、繩索,跟在書生後面到了昨夜發聲的地方一挖,果然挖出一隻大蝎子來。這隻蝎子碩大無比,身粗如琵琶,毒鉤有數尺長,看了還真嚇人。再到西家一看,果然有一隻成精的老公雞;到北屋一搜,果然也搜出了那頭成精的老母豬。
眾人將這三樣鬼怪當場宰殺了,並請村裡寺廟中的和尚來超度一番。從此,這座寺廟就再也沒有發生鬧鬼的事。
南宋時代在廣陵地區有個名叫李旦的人。他平常對老人家非常恭敬,為人質樸實在,在當地以品性好而聞名的。但天有不測風雲,元嘉三年正月十四,李旦突然去世了。家裡人悲痛至極,忙著給他準備後事。
「可是他的胸口還是溫溫的呢!」家人為此不敢將他下葬,希望他能復活。儘管這希望有些渺茫。
沒想到,七天後,李旦果然甦醒過來!雖然神志還不太清楚,但經過家人悉心調理,幾天後,李旦開始能吃點東西,神志也漸漸恢復,到了晚上,就變得像從前一般正常了。
「你怎麼啦!七天來好像死去一樣。」大家問他是怎麼回事,他努力地把發生的事情回想起來。
「幾天前,我晚上睡覺時,突然有一人手裡拿著信札,來到我的床前跟我說話。」李旦說。
「太山府君明你去一趟。」這人說完話,沒等李旦反應過來,就把李旦帶走。
李旦隨此人一直往北走,路很平坦,也沒什麼行人。
李旦十分疑惑:「太山府君住哪兒,走這路怎麼像進城一樣?」
「我該不是被騙了吧?」李旦心想。
終於,前面出現了一片金碧輝煌的宮殿。這是一座王城,每座樓台都彩繪的華麗美觀,讓李旦覺得彷彿到了仙境一般。他帶路的人依舊一聲不吭往前走,也不跟李旦搭話。他想這種地方非凡人所居住,肯定沒受騙。
這裡戒備森嚴、層層警衛,李旦進了宮殿,層層深入,終於來到了大廳。
廳中坐有三十多個人,一個個表情都很嚴肅。有一個人朝東坐著,披著長袍,氣度如王者。他的左右各有上百人的侍衛,個個全副武裝,並排站著,整個大廳裡的氣氛猶如衙門的公堂一般。
那個像國王一樣的人見李旦來了,就對周圍的人說:「把地獄的情況給李旦看看吧,讓世人知道地獄究竟怎麼一回事。」
「轟!」李旦如墮雲霧之中,那些剛才還栩栩如生,在他眼前的人突然不見了。抬起頭往四處一看,原來他已來到了地獄。
李旦看見四周盡是生前犯下罪惡,死後到這裡接受地獄懲罰的各種罪人。他們一個個痛苦地呻吟著,嘴裡不斷的喊著救命,個個掙扎在血淋淋的受刑台上。
李旦見此慘狀,不忍目睹。
一會兒,又有獄卒來傳話說:「太山府君相信你對地府的事情已經看清楚了,你現在就可以返回陽間,如果以後還需要你來,我們還會再次去接你的,你走吧!」
當下,我的神識就離開地府,好像做夢一樣,醒來時,看見你們,沒想至已經過了七天了。」
李旦恍然大悟地說:「太山府君想必是要我回來告誡大家地獄的存在吧!」
幾年過去了,李旦過著平靜的生活,也沒有再去地府。
到元嘉六年正月,李旦又死了一次。像上次一樣,七天後又活了,又講了一番和上次一樣的故事。
不過,這次他還帶回地獄中一些罪囚給陽間家人的寄語,說:「活著時為了追求一時痛快,貪圖享受,造了惡業也以為沒人知道,沒想到死後,要受到這樣的懲罰。」他們都希望現在活著的後代子孫要記取教訓,好好行善,這些罪囚也沒說清楚讓李旦去找誰,只告訴了自己姓什麼名什麼,一開始李旦以為無處查尋,後來按著他們所說的姓氏找了幾次,居然都找到了。
「過些年,地府要收一大批罪人。」太山府君對李旦說:「在陽間,將會有疾病流行,只有佛家弟子受八關齋戒,奉守五戒十善,唯有行善之人才可免除此禍。」
李旦將此話告訴鄉親父老,果然沒多久,國內真的來了一場瘟疫,而李旦和其他奉行八關齋戒的佛弟子,皆平安度過了這場災難。
有個湖泊名叫「烈士池」。相傳在數百年以前,有一個隱士來到此地的不遠處安家落戶。
這個隱士在此修煉,日夜精進,修行大有成就。據說他能點石成金,使瓦礫變成財寶;能使人變畜、畜變成人,幾乎到達了神通廣大、無所不能的程度。
但是這道士唯一覺得遺憾的,就是還沒修煉到能像仙人般駕馭風雲。於是,他終日翻閱古書,遍尋成仙之術,以便修煉。
後來,他終於找到了一部古本書籍,內有成仙之法。
書中說:「要成仙的人,首先必須堅定信念,專心一致。要先設一個祭壇,並選用一位既有信義,又有勇略的英烈之士,手執長刀,立在一角,從晚上到破曉,屏住氣息,不得說話;求仙之人,則在壇的正中而坐,手執長刀,口中唸誦口訣,目不視物,耳不聞聲,在不受干擾的情形下,便會到達仙境。」
隱士得到仙方,大喜過望,決心按方修成仙道。
「但是,這英烈之士到哪去尋找呢?」隱士為此走遍城裡城外,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適合的人選。隱士又在城中尋覓,忽見一個人在路邊哭泣得傷心之極。
隱士見這個人的相貌,覺得很滿意,心想:「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。」於是上前關切地間道:「壯士,你有什麼事值得這樣傷心啊?」
男子停止哭泣答道:「我因為家境貧困,一無所有,就靠受雇於人維持生計,有個財主見我能幹,便雇用了我。事先講好雇用五年,期滿後給我豐厚的酬勞。為了得到酬勞,五年當中我忍氣吞聲,任勞任怨,歷盡了種種的屈辱和艱辛,眼看五年的期限就要限滿。誰知有一天,工作中出了點小失誤。財主得知後,不僅拿鞭子抽打和凌辱我,而且把我五年的酬勞全部扣除。我白白受了五年的苦、五年的累,而今一無所得。這件事讓我多麼傷心,多麼失望呀!」說著說著,又哭了起來。
隱士見男子訴說身世悲苦,也很同情,徵求他的同意後,便帶這個男子回到自己隱居的草蘆之中,使用法術,變出了食物和衣物,並拿出五百枚金錢送給他。
男子十分感動:「您若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,請儘管說,我不能白白拿用您的錢。」
隱士便將自己苦苦尋求烈士的經過告訴他。
男子聞言,不禁哈哈大笑,拍著胸脯發誓說:「恩人請放心,我死都不怕,難道做不到一夜不說話?」
隱士見男子爽快地答應下來,心中大喜,立即建立壇場,按照古書講述的方法修仙事、做仙法。
到了日暮之後,只見隱士與男子互相配合,各司其務。隱士誦神咒,男子屏息,各自手執長刀。眼看漫漫長夜就要要破曉,大功就要告成。
「啊!」男子卻突如其來發出一聲驚叫。
驚叫過後,頓時從天上降下一團火球,繞著壇場和草蘆。隱士見狀,急忙拉著男子,兩人一起躲在水池中,避免讓大火燒身。
待大火燒過之後,隱士有些不悅地問男子:「我千叮嚀、萬囑咐,要你不要出聲,你為什麼還要驚叫呢?」
男子覺得十分慚愧,但還是將事實相告:「我剛剛接受了您的命令後,眼前卻開始出現幻覺。」
「幻覺?」隱士好奇地問。
「我看見雇用我五年的那位財主躬身親自來向我賠罪,不斷自責自己的不是。我當時因為受了您的囑咐,強忍住,沒有說話。財主見給我道歉我不理睬,便抓起他的孩子,說如果我不出聲原諒他,便要殺了小孩謝罪。」男子說。
「我覺得孩子畢竟是無辜的,所以正當財主拿起刀往孩子脖子上砍的時候,我便發出了聲音想阻止他。」男子很慚愧地說:「對不起!雖然我現在知道那是幻覺,我還是很不忍心看到孩子被殺。」
隱士聽了男子的敘述,知道這件事怪不得他:「看來烈士也是不好找呢!算了!可能是我自己沒有仙根,做不成仙人,才會有妖魔來擾亂你吧!」
雖然隱士不追究,但是男子見隱士因為自己而未能修成仙,萬分愧疚,自覺不能成全隱士,也沒守住誓言,終日悔恨不已,最後竟然抑鬱而死。
隱士得知此事後,萬分感慨,便將男子葬在池邊,並且在墳前祝禱說:
「其實你是一個很仁慈的人,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功虧一簣,我也從來不怨你,你就好好安息吧!為了紀念你,我就把這個陪我修煉的池塘,取名叫『烈士池』。」
隱士為了紀念這男子而建了這座「烈士池」,同時也像是提醒自己,成仙不是那麼容易的事!
晉朝時有個泥瓦匠叫淳于矜,他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。
有一次,他因為工作的關係來到石頭城,在路上見到一個女子,美貌無比。淳于矜非常喜歡她,便上前去跟她搭話,兩人一見鍾情,難捨難分。
「下次我們再到這兒見面吧!」淳于矜對女子說。
「嗯!」女子也點頭默允。
於是,在下一次見面時,淳于矜便向那女子求婚。
「能與您成親,我當然是很願意的,」女子害羞地低著頭說:「今生能得你這樣的人做丈夫,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。但我家裡父母健在兄弟姊妹多人。婚姻大事,非同兒戲,我應該問問父母。」
「你叫訴我你家在哪兒,我馬上派人上提親。」淳于矜派了婢女前去懇求女子父母同意他們的婚姻大事。
「女兒大了也該嫁入了。」
「她喜歡的人,我們又有什麼不同意的呢?」女子的父母答應了這門婚事,便對來提親的婢女說:「我將會用一百兩銀子和一百匹絹布當女兒的嫁妝,妳回去叫妳的主子擇吉日來迎娶吧!」
就這樣,兩方一門親事倒也說走了。到了大喜之日那天,淳于矜迎娶了朝思暮想的女子帶著她的嫁妝,熱熱鬧鬧的往家裡行進。
半路上遇到一隊狩獵的人,突然數十隻獵犬不聽使喚她一下衝進了淳于矜的車隊中,「喂!你們幹什麼?」淳于矜來不及阻止,獵犬竟衝進了花轎中。
「啊!」轎子內傳出一聲哀嚎。
眾人聽到那聲尖叫後,發現隨行的金銀、綢緞變成了一堆蟲蛇、死人骷髏以及雜草斷枝。
淳于矜急忙打開花轎一看,裡頭有一隻被獵犬咬死的狐狸,血淋淋的躺在鳳冠霞帔中。
大家嚇的急忙四散奔跑,只留下淳于矜一人錯愕地待在原地,不知發生了什麼事。
晉朝時,有一個很窮的孝子。母親死後沒錢請人來安葬,他便自己將母親的棺材背到深山中,自己獨自一人披麻帶孝,築墳下葬。白天努力掘上,晚上便在破廟中,待在母親屍體邊守靈,就這樣過了好幾天。
「小兄弟,我們是趕路的人,天都快黑了,能否和您一起在破廟借住一宿?」一個傍晚,來了一位婦人,她抱著一個孩子路過,一再請求孝子讓她母子留宿。
「我正在守孝,如果你不在意和我母親的屍首在同一個屋簷下的話,你們可以留下來。」孝子看她們孤兒寡母實在可憐,山中又時常有狐精吃人的傳聞,於是便答應了她們。
過了下半夜,孝子還沒睡,依舊守候著母親的棺材。那婦人似乎非常疲倦,抱著孩子就在火邊睡著了。這一睡便露出了原形。
「啊!一隻狐狸精抱著一隻烏鴉。原來你們就是妖精!」孝子把它們打死後,扔到一個坑裡面。
隔天,孝子將母親安葬之後,有一個男子來問孝子:「我的妻兒一直到今天都沒回來?請問這位小兄弟,昨晚是否曾經看過一母一子經過。」
孝子答道:「看見了,但它們不是人,是一個狐狸精和一隻烏鴉。我把它們殺死了!」
「胡說!你殺死了我的妻子和兒子,還誣賴說是狐狸精!」男子非常憤怒地說:「你說他們是狐狸精,那讓我看看狐狸精在哪兒。」
孝子便帶他到昨晚扔屍體的坑邊,一看坑裡的狐狸竟又變成婦人模樣死在那裡。
「怎麼會?」孝子嚇傻了。
「你這殺人魔!」男人便將孝子捆了起來,送到官府,要求讓孝子償命。
孝子的孝行是鄰里皆知的,縣令也十分懷疑孝子殺人這件案子。
孝子暗地裡對縣令說:「這男人是個狐狸精變成的,放獵狗出來咬他,便會現出原形來。」
過了幾天,男子又來催縣令,要孝子償命。
縣令有意無意地問他一些有關打獵的事:「你說你長居山林之中以打獵維生,那你能不能識別獵狗的好壞呢?」
那男子回答說:「我從小就害怕狗,所以分辨不出獵狗的好壞。」
「這樣啊?」縣令聽了大喜,於是放出獵狗。那男人見了狗,害怕之餘立刻變成一隻老狐狸四處亂跑,縣令取出弓箭來射殺它.再去看看那坑內的婦人,也變回一隻狐狸。
「拜託!我才不要住。」一位吳國的官員神情驚恐地說:「那裡有鬼啊!誰住誰倒楣,我寧願自己多花幾個錢去住客棧。」
在吳國盧陵郡一間專給官員出差住宿的房中,經常有鬼怪出沒,凡在此住宿的人必死無疑。從此後,出使到盧陵的官員們都不敢在這房中住宿。
當時,有一個來自丹陽的官員,名叫「湯應」。湯應大膽無比,而且身強力壯,武功又好。他出使到盧陵時便住進這房裡。當地官員們趕來警告他說:「這房子不能住!裡面有鬼,夜裡經常出來吃人!」
「吃人?我不吃了鬼就不錯啦!」湯應一點都不害怕,讓隨行人搬出去住,自己一個人留下,拿一把大刀住在裡面。
晚上,睡到一半,忽聽到有人來敲門,湯應問道:「是誰呀?」
門外有人答道:「是部郡送信的。」
湯應開門讓他進來,信差放下公文後就走了。過了一會兒,又有人來敲門,湯應問道:「是誰呀?」
外面回答說:「是府司送信的。」
湯應開門讓他進來。信差穿一身黑衣服,放下公文後便走了。
過了一會兒,又有人敲門。
「是誰?」
門外答道:「部郡和府君有公文送來。」
「都這麼晚還有信到?」湯應立刻起了疑心:「不對時候吧!再說部郡和府君的公文不可能同時到,一定有『鬼』!」
於是,湯應帶了刀前去開門。
只見門外站著兩個人,穿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。湯應把兩人讓進屋內。坐下後,那個自稱府君信差的便跟湯應說起話來,話還沒說完,那個自稱部郡的信差,便偷偷跳到湯應的身後擊來。
湯應早有防備,立刻抽出刀來迎擊,一刀正好砍中那鬼。自稱府君信差的見狀,立刻起來逃了出去。湯應急忙追了出去,追到屋外牆下正好趕上,揮刀猛砍,砍中了幾刀。
湯應見二鬼受傷逃遠了,便不再追,返身回到屋裡睡下,一覺睡到大天亮。
天亮後,湯應派人前去昨晚砍中鬼的地方察看,地上竟然有血跡。順著血跡追下去,「原來是你們在作怪啊!」那自稱府君信差的,原來是一隻老狐精;而那自稱部郡信差的,則是一隻老狸精。湯應將這兩隻妖精殺死後,這地方從此就再沒有聽說過鬧鬼的事了。
建安年間,在東郡地界,有人家裡發生了一件怪事。就是家中的鍋碗瓢盆無緣無故地就會叮噹作響,好像有人在那裡作弄似的。杯盤裡的食物明明剛才還在那兒,突然會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「每天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?」
「是啊!雞剛下的蛋也會不知去向。」這家人正在為家中這樁怪事大傷腦筋。
「不行!我們得想個辦法弄清真相。」
於是,一天晚上大家便做了許多美味食物,放在一間房間裡,然後假裝各自去忙碌。
一會兒,房裡果然又出現叮叮咚咚的杯盤聲,躲起來的家人便迅雷不及掩耳的把房門關起來!
「我倒要看看是誰在作怪!」家人紛紛在房內尋找這個「入侵物」。
黑暗中,家人拿著竹棍在地上四處敲打,好不容易才在屋子的角落裡打到一個奇怪的東西,只聽見它大叫了一聲:「唷唷!打死人啦!打死人啦!」
家人把燈火點上一看,屋角邊有一個小老頭,看起來像猩猩一般。
「你是誰啊?」家人沒好氣的問道。
「你們對老人家都是這樣沒禮貌啊!我都一百多歲了耶!」小老頭說。
「你從哪裡來的?迷路的話,我們可以送你回去,不要一直在我們家偷吃東西!」
根據老頭的回答,果然在數里外找到他的家人。
他的家人感激地說:「他已經失蹤幾十年,今天總算找到他啦!真是太高興了。」
只是一年以後,小老頭再次失蹤了。
「聽說在陳留地界也發生了跟我們家以前一樣的事耶!」
「是嗎!那一定又是那個怪老頭幹的好事!」
宋朝時代,在南陽地區有個人名叫「大賢」,他一身正氣,從不相信邪門歪道,對於任何怪事,他都勇於追求真相,而不是跟著人云亦云。
「聽說西顎這個地方有一座亭樓,經常鬧鬼傷人?」一天,大賢問起了這個鄉野傳聞。
「是啊!人千萬不可以在亭子上面停留,在上面逗留的人都會被鬼吃掉呢。」回答的人顯然十分害怕。
「我倒要看看,到底是我不能逗留?還是那個『鬼』不能逗留?」不信邪的大賢於是帶了一壺酒、一把琴便前往西顎,登上那座鬧鬼的亭樓。
「好酒!」大賢身邊沒帶任何護衛和隨從,樓下也沒有埋伏兵丁。他獨自一人坐在亭樓上,悠閒地彈琴歌吟,一邊喝著他帶來的老酒,顯得十分愜意。
到了半夜,忽然陰風驟起,果然有鬼走上樓來與大賢說話。
「喂!你坐在這裡幹什麼?」鬼充滿著血絲的眼睛凸出眼眶,青面獠牙,面目猙獰,十分嚇人。
大賢沉住了氣,並不懼怕,他抬頭望了鬼一眼,就繼續彈他的琴,對於鬼的問話,並不加以搭理。鬼見嚇不倒大賢,便悻悻然地離去了。
過了一會兒,那鬼提了一個死狀淒慘的人頭走上亭樓來。鬼對大賢說道:「你敢吃了它嗎?」說著把手一揚,「蹦!」一聲,把死人的頭扔到大賢的面前。
大賢撿起死人頭答道:「很好!我晚上睡覺沒有枕頭,正好用得著它。」
鬼見又嚇不著大賢,便又轉身離去。
過了一會兒,鬼又走上樓來,對大賢說:「你敢跟我空手打一架嗎?」
「沒問題!」沒等鬼回話,大賢便一個箭步踏上前去,反手捉住了鬼的肋骨,使他動彈不得。
鬼大急,連連叫道:「要你死!死!」
「要死是吧?」大賢趁勢就把鬼殺死了。
「鬼怎麼會被人殺死呢?」
第二天,眾人上樓看時,才赫然發現:「原來『鬼』是一隻老狐狸精啊!」從此,西顎亭樓上的鬼怪傳聞就從此消失了!
桂陽太守江升高,在他家的田裡有一棵老樹,樹圍大約要十幾個人牽手才能環抱得住,樹葉茂盛,樹蔭遮蓋面積達六畝地之廣。奇怪的是,在樹蔭遮蓋的範圍內,不管種什麼都長不出糧食來。於是,升高命令家丁去把老樹砍掉。
「這樣把地給荒廢了實在可惜,不如把樹砍下當柴火,讓樹蔭底下的田地可以照照太陽,不用整年陰暗潮濕。」
隔天,家人去砍樹,一斧頭劈下去,老樹身上竟然流出人血來,家丁大吃一驚,非常害怕,不敢再砍。
「老爺!老爺!那棵樹會流血啊!」家丁立刻跑回家,告訴升高這個詭異的狀況,「我不敢再砍了!好可怕啊!像在殺人一樣!」
升高聽了,非常生氣地說道:「一棵老樹身上流出一點紅樹漿,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,怕什麼?我自己去砍。」
升高來到老樹下,提起斧頭,用力的砍了幾斧,「唉唷!又流血了!」樹身上果然流出人血來。升高不管它,還是繼續砍個不停。忽然看見樹身中間是空的,像一個小洞窟,從樹洞窟中蹦出一個白頭髮的老頭,身高五六尺,鑽出樹洞便直撲升高。
「喝!」升高連忙用手中斧頭順勢砍過去,白髮老頭被斧頭劈中,倒在地上死去了。
「什麼?還有!」死了一個白髮老頭,又從樹洞中一連跳出五、六個白頭髮老頭,升高的隨行家人,一個個被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彈。
「何方妖孽?竟放在此為非作歹,看我收拾你們!」升高面不改色地揮動著斧頭。沒多久,這幾個嚇人的白髮老頭便通通倒地而死。
「這到底是人還是妖啊?」眾人聚集在那幾個被殺死的白髮老頭旁圍觀。
「像人又不像人,說是野獸又不像野獸。」
「這可能就是人家常說的木石百年後成精作怪的鬼怪啦!」
「原來是老樹精作祟啊!怪不得樹蔭下的大片田地種糧食都種不起來。」
升高砍倒老樹之後,除了多出了幾畝田地之外,自己也在同年升了大官,連附近的鄰里也都神奇的跟著繁盛起來。
中山王周南,在任襄邑鎮的鎮長時,曾遇到一件怪事。
「周南,你將在七月二日死去!」牆角一個聲音說著。
這天周南正在堂上辦一件案子,聽見有人對他說話,轉身一看,竟見一隻大鼠從牆洞站出來。
這隻鼠甚是奇怪,竟穿戴著人衣人帽,還口吐人言。周南大吃一驚,沒敢答言,趕緊起身離去。老鼠又縮回洞裡去了。
過了幾天,還是那個時間,這隻大鼠又爬出洞來。這次,牠換了一身黑衣帽,眼睛死死地直盯住周南,說道:「周南,你將在今日午間死去!」
周南還是不理它,連忙避開。
老鼠又鑽回洞中。一會兒又鑽了出來。如此出出進進好幾次,口中再三重覆著「周南!你要死了。」
此時,周南已見怪不怪,也一直未曾去理會那隻奇怪的大鼠。
那老鼠忙來忙去,最後無奈地說道:「周南,你為何總是不回應我的話?你一直不理不睬,我會說話還有什麼意思?」
說罷,那老鼠突然倒地,抽搐了幾下,便死去了。
「原來,是大鼠精啊!」周南走向前去觀看:「大鼠精想誘使我開口回答牠的話,如果我隨口應答,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了。」
周南將怪鼠仔細審視一番,卻和平常的老鼠一樣,沒什麼出奇之處。
「真是奇怪啊,剛才牠還能口吐人言呢!」周南說:「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,人啊!還是不要太好奇比較好。」
在東越閩中有一座名叫庸岭的山,這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大山。在山的半山腰有一個山洞,洞中有一條大蛇,長約七丈,身體有一棵大樹的樹圍那麼粗壯。
這條大蛇兇性殘忍,經常出來尋找食物吞噬鄉民,當地老百姓深受其害,每年都有許多人喪生。當地官府多次派遣官兵前去捕殺,但都有去無回,全葬身蛇腹;也曾張榜懸賞,有誰能殺死在此洞中的蛇,賞黃金一萬兩。有多少獵戶、捕蛇者前往,也都無一生還。
最後人們只得殺豬宰羊祭獻給大蛇吃,希望牠不要為患鄉鄰。只是平靜了一陣子後,大蛇又出來四處傷人了。
「我昨天夢到那條大蛇!」一個村民說道。
「我也夢到那條大蛇!」
「大蛇說每年要吃一個十二、三歲的童女,牠就不再出來危害鄉里。」
全村鄉民同一個晚上夢到大蛇的人竟有數十人之多。
「暫時只有照牠說的辦了!」
「但是有誰願意犧牲自己的女兒呢?」
當地官府和鄉紳們覺得這事實在難辦,可是又沒有其它的方法,迫於對蛇的淫威,只好張榜招募願為鄉鄰安寧謀福的人家,或者用犯罪人家的女兒頂替。並且訂在每年的八月進行這項祭祀,前前後後共獻祭了九個童女,鄉鄰間也真的得到一點安寧。
「又到了祭獻日了!」鄉紳們苦惱著:「可是還沒有招募到祭獻的童女啊。幾年來,有女兒的人家都跑光了,誰願意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往蛇嘴裡送啊。」
當地官吏急得不得了:「今年也沒有罪犯的女兒頂替,這可如何是好。」
這時,將樂縣李涎家有六個女兒卻沒有一個兒子,最小的女兒名叫李寄,正好是十三歲,她自告奮勇,願意去當犧牲品,可是她的父母都不同意。
於是她對父母說:「您二老沒福氣,生了六個孩子都是女孩。女兒既不能養老送終,又不能光宗耀祖,還得靠父母供給衣食,增添父母的負擔,這樣活著還有什麼用,不如把我賣了,還可以得到一點錢來供養父母,這不是很好嗎?」
父母疼愛自己的女兒,無論如何也不答應她去。李寄趁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去官府自告奮勇。
「但是我有小小的要求。」小小的李寄對縣令說:「我要一把上好的寶劍,還有一隻猛狗。」
縣令都一一滿了她的願。
獻祭的日子到了。
這天,李寄被打扮的煥然一新,腰繫利劍,帶著狗坐進了花轎,被抬到山上置於蛇洞口。
李寄事先做了數十個澆上糖水的麵糰,把它們置於洞口邊上。
到了晚上,大蛇鑽出洞來享受牠的貢品,只見蛇頭大的像竹簍,兩隻眼睛有二尺鏡子那麼大。
大蛇一出洞就聞到麵糰濃郁的香味,便先去吃那些麵糰。李寄見狀便放狗出去咬。狗猛撲上去與大蛇撕咬,李寄趁機從後面用利劍猛砍。大蛇受到重創倒地死去。
李寄走進洞去,看到九堆白骨,那是前面九個童女的遺骨。李寄把她們都搬出洞外,對著這些白骨,大發感慨:「哎!都是我們太怯弱了,才讓妳們被大蛇吃了,真是可憐!」
之後,李寄便帶著狗走回家去,全村的鄉民看到李寄平安歸來,又見李寄除去了危害鄉民十幾年來的禍害,不僅個個歡欣鼓舞,鄉民們還一連慶祝了數日。
越王聽說了此事之後,立刻納李寄為王后,封李寄的父親李涎為將樂縣縣令,她的母親和幾個姐姐們也都全有賞賜。從此以後,東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鬼怪作祟的事。
唐朝左監門校尉李山龍是個虔誠信佛的人,他熟讀經書,潛心研習佛法,探得佛法的精髓。
在武德年間,李山龍忽然生了一場急病,還沒來得及請醫生救治,就死去了。家人悲痛萬分,一摸他的心口卻還有熱氣,就像睡著了一樣。於是,家人不忍將他下葬,日夜守候在他的身邊,盼望他能奇蹟般地復活。
七天過去了,李山龍竟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,慢慢地有了呼吸,面色也漸漸變得紅潤,終於睜開了眼睛清醒過來。家人驚喜萬分,連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李山龍使將自己這七天的遭遇講敘給大家聽:
「我剛剛斷氣的時候,迷迷糊糊就被兩個獄卒帶到了一座陰森的城池中,從黑漆漆的街上走過,來到一個很大的院落前。我被帶進大門,庭院裡站著數千名囚犯,有的身披枷鎖,有的帶著刑具,都向北面恭恭敬敬地站立著。」
李山龍喝了一口熱水慢慢地訴說這七天的經過。
「我被引入正殿,只見正中高台上端坐著一位神態安祥的官吏,兩旁站著威嚴的侍衛。」
「那是什麼官?」李山龍問獄卒。
獄卒回答:「他就是我們這裡的大王。」
李山龍急忙上前跪倒叩拜。
大王問道:「你生前做過什麼福德之事?」
李山龍畢恭畢敬地答道:「村中鄰里每當設齋戒時,我都布施許多齋飯。」
大王又問道:「你生前還做了哪些善事呢?」
李山龍回答:「我信奉佛法,日日焚香誦經,生前已經研讀完兩卷《妙法蓮華經》。」
大王聽後面露喜色說:「這樣很好,你可以升坐階上。」
李山龍暗自鬆了口氣,便走到高階上坐下。
他抬起頭環顧四周,見東北面有一個高高的講壇。
大王指著那講壇對李山龍說:「既然生前如此認真研讀佛經,你不如坐在那上面誦經給我們聽。」
「遵命!」李山龍走到講壇前,坐上講壇,開口誦經,大王也側過身來傾聽。
「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 」
「等等。」
山龍開口誦經,剛誦完第一句,大王便止住他,請他下來,山龍莫名其妙地走下講壇,站在一旁。
「我是不是哪裡不如法呢?」李山龍感到十分不解。
「你看!」順著大王的指示他向院中看去,卻見外面一個囚犯也沒有了!
大王說道:「你念誦《法華經》並不僅僅使你一人得福,那些囚犯聽了你誦經也都得到解脫了。佛力真是不可思議,現在就放你回陽間去吧!」
山龍大喜,大王指著他對獄卒說:「你們順便帶他去見識一下各種地獄吧。」
獄卒便帶著山龍向東面走去。走出百餘步,忽見前面出現一座鐵鑄的監獄,獄中兩側排列著無數小房,大的只有小盆般的大小,小的也就像碗的樣子,有許多人從外面飛入此房中,再也沒有出來。
獄卒回答:「這裡是大地獄,裡面按照不同程度的罪惡而分隔成不同的等級。這些人都是根據生前所犯的罪孽而受到不同的業報。」
雖說是罪有應得,山龍聽了心中還是感到十分悲傷,口中不自覺地誦唸了「南無阿彌陀佛」。
隨後,他們來到另一處地獄,只見一口大鍋架在熊熊燃燒的火上,火舌舔著鍋邊,裡面的油早已沸騰了,旁邊卻有二人睡著了。
「你們怎麼在油鍋旁睡覺呢?」山龍好奇地問。
那兩人回答:「我們生前犯下大罪,按業報應該下此油鍋。剛才承蒙你誦念『南無阿彌陀佛』,藉由佛號的力量,獄中所有的犯人都得到休息一日的赦免。我們十分疲勞,便坐在這兒睡著了。」
我聽了之後,忍不住讚嘆起佛法的偉大,便又多唸頌了幾句「南無阿彌陀佛」。當下,地獄的景象不見了,我一回到陽間,張開眼睛就看見你們哭著準備安葬我了。
聽了李山龍的「地獄遊記」,家人十分欣喜,從此更堅持修持佛法,造福鄉里。
李山龍把這番奇遇告訴了寺廟中的住持,住持又將此事廣為傳播,流傳至今。
【全書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