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學問答類編
(心性第十)
李炳南老居士解答
十、心性
問:一切世界為心所造,心何所造?(支世榮)
答:心是真空,非可造作。
問:過去心不可得,現在心不可得,未來心不可得,意義請示!(慧香)
答:汝得「覓心不可得」時,自能了然,若我說,便去題萬里矣。
問:怎樣叫做心羅萬象?(王錫錡)
答:心如虛空(此心非指肉團心)。所有山河大地,一切一切,盡包其中。
問:回光返照及光奕奕,圓陀陀作何解釋?(戴添丁)
答:回光返照四字,世俗常用之語也。今未言明讀何書而見此,又未敘出文句,自無從解。惟見下列兩句,聯想到此句或是形容心性,只有按是解說而已。光指心光,照喻起攀緣,凡夫之心,常向外馳,回返兩字,是把它收回來,安住本位的意思。下兩句亦當係形容性狀,謂性體本是光明圓融的意思。
問:真如與無明同一身,何以真如敵不過無明,隨其輪迴呢?(李鋡榮)
答:無明與真如,無始以來,糾纏一處,各有力量。染分生染,從染入染,即迷亂不覺,常住輪迴,淨分生淨,從淨入淨,即徹悟大覺,成佛作祖。既能成佛作祖,便不宜全稱肯定,說真如敵不住無明。
問:六祖慧能大師云:「煩惱即菩提」。當如何解?(智梁)
答:佛與眾生,皆是性體,煩惱菩提,皆是性用。
問:金剛經之要義是否即在「離一切相」?(沙壬)
答:可云如是。
問:十方無量佛共同一法身,何以又分無量數名乎?(智梁)
答:法身指性,佛名詮相。
問:吾人如何境地,才可謂明心見性,學到明心見性,是證到什麼果位?(智梁)
答:見幾分、證幾分。
問:「反聞聞自性」如何解?(林夢丁)
答:耳識不向外馳,離絕聲塵,再反轉來觀照自性,以耳識之用在能聞,但以此識時起觀照,即是聞矣。
問:心不在內,不在外,不在其中,實居何處?(林夢丁)
答:說小可入芥子,說大盡包虛空,不能執著一定方所。
問:過去心、未來心、現在心皆不可得,以何心可得」念佛心可得否?(林夢丁)
答:若到念而無念,亦覓他不得。
問:「情與無情」以何種因緣「同圓種智」?(金仁孚)
答:此圓教之主張,謂色與心法,正與依報,此四者無非是一佛之色心正依(色包有情無情,依只無情),並無差別,是謂「中道佛性」。若起差別,是情迷故,有一成就 ,餘均成就。如人身皮肉有知覺,爪發無知覺,然皮肉爪發總為一個人體,一個人得到官,或是得到罪,乃指一全人而言。並不能分此官罪是指皮肉,而不指爪發,同圓種智之義,大抵如此。
問:唯心無境與觀想為空,是否同義?是否了義之說?(林火壽)
答:唯心無境,是性德之實相;觀空是修德之一端。了義兩字甚難言也,有比較之了義,有階段之了義,居士所言,乃空諦之了義。尚有假諦與中諦,如中諦之亦空亦假,非空非假,即空即假,能說非了義乎?
問:佛教講境由心變,心能轉境,又云心即是境,境即是心,心境一如,所以才說,「唯心淨土,自性彌陀」,那樣心境都是一體,譬如有人坐在棹子面前,另外再來一個人,打棹子一下,棹子不疼,打人一下,人就感覺疼,既然心境一體,為什麼人挨打就覺著疼,棹子挨打,就覺著不疼,這樣說「唯心淨土,自性彌陀」,心境一如,能講得通嗎?
答:此問語意何在,少欠明顯,只有分說,「心境一如」是從理說,心為真空之體,境為分別幻相,體喻空氣,相喻萬物,萬物雖多,皆不離空氣變化(含有乙太),此心境之理。但萬物分有情與無情,正說有情被打知疼,無情被打不知疼,別說情與無情,既云同圓種智,便能人知疼棹亦知疼。「唯心淨土自性彌陀」,此亦是理論,明前說自解此理,若從事講,雖云「唯心淨土」,不能謂無極樂淨土,如只講心土,不能謂無歐美各國。雖云「自性彌陀」,不能謂無西方彌陀,如只講性佛,不能謂無釋迦世尊。
問:佛經既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,皆當作佛,又云即心是佛,即心作佛,那又何必修呢?不需要智慧功德莊嚴,因為當下即是的原故,然又說「三祇修福慧,百劫種相好」,豈不是多此一舉嗎?(施無畏)
答:眾生有佛性,譬如礦中有金,金被塵沙包裹,似性被無明覆蓋。金不淘汰塵沙,金雖仍是金,然不能成器,性不修斷無明,佛性雖仍佛性,然不能證佛,淘汰乃對塵沙,非淘汰其金,金顯方能成器,修斷乃對無明,非修斷本性,性見方能證佛。
問:法華經上說:「是法住法住,世間常相住」。又云「三界無安,猶如火宅」,既說常住,又說火宅,不相違否?(施無畏)
答:迷者惑亂顛倒,被業牽引受報,如在夢中現種種之像,恐怖苦惱,故曰三界火宅,覺者心明性見,照破諸妄,神通自在,無來無去,故曰常住。
問:佛說萬法唯心,又說非青非紅,無形無相,又說覓心不可得,這是不是矛盾,究竟心有沒有?(沈子良)
答:此非矛盾,實則此事難以形容,故有時說有,是說本性;有時說無,恐著跡相,語皆真實。凡夫多數,泥跡迷本,若再誤會此解,則易顛倒矣。萬法唯心,是顯本性,非青非紅,是掃跡相,明乎此,有與沒有,豈得漫無分限,貿然執一。
問:洪自誠云「忙處不亂性,須閑處心神養得清,死時不動心,須生時事物看得破」,根據此四句話,有無佛學的意義?(顧賡彤)
答:有近似處,但只理論而已。閑處心如何清,生事如何看得破,豈籠統數語,所能作得徹底耶?
問:般若心經說,色即是空,空是空無所有,何以有色?空即是色,色是有形色,何以為空?(池慧霖)
答:此問題答之屢矣。茲再為居士而說,見色說色見空說空,是就事言,就相言。見色知空,見空知色,就事理言,就體言。茲有淺喻可以得解,夢是空,而有種種色相,是空即色也。虹是色,卻無七彩實體,是色即空也
問:觀世音菩薩以廣大神通力救苦救難,而眾生之苦難,悉為前因業力所招感之果,則於受持觀世音菩薩名號而獲解脫時,其本應遭遇之罪報,是否即從此永遠消除可不復受報?若是則其理何在?(陳協和)
答:心能造業,心能轉業,萬法唯心,是其原理。心持觀音聖號,即染淨轉變關頭,持功若淺,則能伏業,而獲臨時解脫;持功若深,則能斷業,可得究竟解脫矣。
問:心地若然無障礙,高山平地總西方,西方就在自己心媔隉H(張鴻聲)
答:西方固在心堙A然非是指肉團心,不可誤會!此心盡包虛空,其大無外,豈止西方一域在自心內,豎窮橫遍,安有出乎心外者。
問:楞嚴經說心不在內,不在外,不在中間。說了一大套不對,究竟心在何處,為何不說出來?(沈子良)
答:經上說之清清楚楚,先生不能細心領會,故有此不滿。應知塵沙事理,有精有粗,解答必有多法。直說不解,便用反襯,明說不了,便用暗示,或烘雲托月,或借物印心,演者無不盡暢其旨,學者或不能盡契其機耳。世尊拈花,迦葉微笑,借物印心法也,楞嚴問心,七處不著,烘雲托月法也。
問:莊子化蝶這是怎麼一回事?(朝新班)
答:莊子思想,頗近於佛,此亦是萬法心造之意。
問:心淨即佛土,隨其心淨即佛土淨,如何名為心淨,其義云何?(潘妙玄)
答:粗說三毒不起是,深說念而無念是。
問:見身無實是佛身,了心如幻是本性,身與心有何殊別?(李清木)
答:身者四大假合「五官四肢」之一具肉體耳,心者妙明之靈覺,常言之「真如本性」是。
問:金剛經云,無法可說,是名說法,其義云何?(蕭紹馨)
答:是名說法,法指說真如般若也。此法言語道斷,故曰無法可說,其口雖不說,正是暗示真如般若密意,故仍曰說法也。
問:佛經中謂,本性乃本來清淨,那麼我們的本性,又怎會變成污穢不清,究竟因何緣故?(蕭金榮)
答:本性清淨,名曰本覺,但無始而有無明。譬如金質,便是金質,但在礦中而與沙土混合。雖則相混,但金自金,沙土自沙土也,是故金必煉而純,性必修方淨。
問:佛說:「天堂地獄唯心造」是怎麼解釋?那麼西方極樂世界是阿彌陀佛所造的,是真的有西方嗎?以何為證?(謝碧玉)
答:解釋太費辭,今與說夢境是心造,能悟知則知彼。西方極樂世界如是假,如沒有,那便是釋迦牟尼佛打妄語,佛打妄語,居士相信乎?
問:嘗聞學佛者言經書內載眾生皆有佛性,今為證此說,請老師舉一(除人類之外者)能成初果證者可矣?(譚洪斌)
答:一切動物,總稱眾生,皆有知覺,此知覺原是性之作用。惟有悟有迷,迷時是眾生,悟時即是佛,故曰,眾生皆有佛性。鸚鵡念佛,死後X現蓮花,天龍夜叉金翅鳥等,俱作護法,即人類外具佛性之證也。
問:佛家主張,觀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,用心識來觀察一切,均為心識所變,這不是與巴克列的「存在即被知覺」的唯心學說相似嗎?(黃冠中)
答:巴氏之書,區區譾陋,未曾寓目。所謂「存在」究何所指,指境界乎?偶嘗閱西國學者,帛萊氏之「心觀」,霍爾脫之「論心」,皆主心外有境,今觀巴氏之「存在」,似亦說此,果如所揣,則與佛說根本不同,所謂「一切唯心造」者,遮無外境也。
問:眾生皆具佛性,這佛性是從真如涅槃中起惑而來?還是無中生有?如二者皆非又何來緣起?(黎明時)
答:佛性即是真如,無始無終,不生不滅。
問:萬法唯識,六道輪迴亦唯心造,白癡之人不知觀想,超慧哲人不信有六道輪迴,應無(不入)六道輪迴矣?(黎明時)
答:心造之造字,包括造業及現果而言。當造業時,其心雖不希求六道,但其性質與之契合,自然幻現,不以彼知不知信不信,以定標準。譬如平日三業行動,並非希求睡後作一某夢。或不信與不知某夜有夢,而屆時種子起現行,自不作主,忽現忽幻,錯綜複雜,有身有物,或喜或懼;應知此境,即是心念造成,六道大夢,亦尤是耳。
問:「神通力」是否唯心所現,抑或為方便教理之比喻?(張弓)
答:萬法唯心,神通何能例外?既有其事,何能說是比喻。
問:「萬事唯心造」如遇鬼時,以此觀念起「不造」之心,可否使之消滅於無形?(張弓)
答:此甚微細,「不造」二字,諒非初機所能辦到。多生多劫,已含藏造鬼之種子,若無相當定力,種子或起現行,並非遇鬼,皆是當時念頭所造也。
問:法相以眾緣所成,故當體即空,法性乃萬有之本體,不假眾緣,何以法性亦空?(胡正臨)
答:此空即是性之本體,非空外另有物體為性也。凡有物體,皆屬於相,相必依空而幻生,此空乃無物質,非無空耳。
問:「緣生性空」,既云性空,何有六道輪迴?既云緣生性空,何者去證涅漅往D?(胡正臨)
答:「夢堜明有六趣,覺後空空無大千」,此答前段。本性原有自清淨,因被無明障敝,故顛倒紛紜。無明淨盡,謂之涅槃,實則法性重彰,何嘗有證有得。古人詠走馬燈句云:「若滅心中煙火盡,刀槍人馬一齊收」,可以借喻,此答後段。
問:既云本源,佛性本自寂滅,從無始來本自不動,也無生滅,此就理說,至若事(相)上之生滅來去當屬實有,如此則理事已礙,如何是理事無礙?(胡正臨)
答:佛性有不變隨緣二義,不變言其體,隨緣言其相,相有生滅,體仍寂靜。借物喻之,水係液質,納碗中則圓,納池中則方,納盤中則短,納桶中則長。液質體也,方圓長短相也,體與相何嘗有礙。
問:六祖參法性寺時遇風吹幡動,二僧爭辯,經祖開示「非風動,亦非幡動,仁者心動」,學人未明此理,若云禪宗主心不隨動故,則心雖不動,但風幡自是動何,是否心能轉物,以令風幡俱不動?(胡正臨)
答:風與幡皆是相,應知萬法唯識,非別有風幡及外境!凡夫迷境不了真心,智者明心知無妄境,所謂「夢堜明有六趣,覺後空空無大千」也。明乎風幡乃識田種子現行,則不誤會心自心,風幡自風幡矣。
問:真如心性乃天地靈氣所賦我之真我?死後是否仍歸天地?若如此求證涅槃,念佛求生者究竟是誰?若不歸還是否占為己有,其理為何?(胡正臨)
答:天地二字,得非指頭上之藍色氣,足下之黃色土乎?此範圍太小矣。佛家只言心造萬法,無量大千世界,亦為心造,未聞天地能賦真如。俗云之靈魂,佛家稱曰識神,是為心起無明而變,此身死後,識神被業牽引,輪迴六道,生死不息!並非散滅,何有歸還天地。若說已有,亦可方便云云,然當知浩浩空氣,城中有,野外有,瓊樓綺閣中有,雞棲豚柵中有,大缸中有,小盞中有,請問此氣是上六者之已有歟?非已有歟。
問:上承賜答中「心造萬法……心起無明為識,識被業牽輪迴六道……」,如此則吾人之心又從何來?(胡正臨)
答:「法爾如此」,無所始亦無所來,無所終亦無所去。初學 驟聞此答,似屬籠統,必深研若干年,方能明此為究竟之語也。吾人之心,如是!如是!
問:此一真法界諸聖所見無自無他,清淨本然,凡夫所見自他分明萬相森羅,處今原子電能時代,物質異昔昌明,用以戰爭殺傷何止千萬,如此說來,心物似乎對立,如何是三界所有唯是一「心」?(胡正臨)
答:原子電能,亦是心中事,戰爭殺人,亦由心中發。
問:眾生皆有佛性,佛性本來是清淨光明,萬德萬能。那麼凡夫本來是佛嗎?佛是覺悟者,為何起一念無明,受了生死輪迴苦,自己不能解脫呢?凡夫修道能成佛是有道理,可是本來清淨的佛性起無明轉變凡夫,很奇怪!(呂正涼)
答:佛性與圓滿法身佛,是一是二,解有分限。佛性有「本覺」「不覺」「始覺」「隨分覺」「究竟覺」之不同,然皆混稱曰佛性。圓滿法身,則專指究竟覺性而言。譬如金在礦中,泥沙揉雜時,採淘時,熔冶時,提煉時,鑄成器皿時,皆可混稱曰金,此即佛性之總喻。居士未明斯義,故有「佛是覺悟者,為何起一念無明」之誤會。再知金在礦中,原雜泥沙,雖然是金,尚是礦石。佛性未覺,本有無明,雖具本覺,自是凡夫。
問:「三千大千世界」是指凡夫心否?(許玉霞)
答:說是心所現,比較明顯。直稱為心未嘗不可,莫如體用分講,初機易悟耳。
問:人之壽命,依於命根,命根及依於心,然則心欲求長壽,亦可得長壽乎?(鍾鈞梁)
答:妄心是生滅法,可求長壽。真心本無生滅,長壽又何所加乎?
問:常聽老師說,佛的法身是盡虛空遍法界,法身佛能來救度眾生否?(阿鸞)
答:法身既遍虛空,何有來去,惟法身無相,所度之眾,皆是上根上智者,中下者則不知不悟耳。
問:煩惱即菩提,生死即涅槃,是作何解?(周慧德)
答:「即」作就是之義講解。性合妄即名煩惱;合覺即名菩提。妄時虛假,有生有滅,故曰生死;覺時歸真,不生不滅,故曰涅槃;雖似二其實一也。煩惱菩提,乃合妄合覺之理,生死涅槃,乃生滅不生滅之事。猶水之與浪不過動靜有別,明乎此喻,思過半矣。
問:成佛的情識,與凡夫死了後的情識,是怎麼樣的分別呢?(田倩君)
答:佛性清淨光明,如大圓鏡,名曰究竟覺性;凡夫心性煩惑重重,如珠裹灰塵,一團黑漆,名曰「情識」。生前亦如是,死後亦如是,此其分別也。
問:佛學中所說的「無記性」,與告子所主「性無善無不善」,是不是有相同的意思?(田倩君)
答:告子所主,是指動物之性體而言,佛學「無記」,是指初次動作之因性,此其不同處。
問:「明心」須要心悟,而心悟的方法如何?怎樣叫做心悟?當心悟時,自身的靈魂與肉體,竟有何種感覺?才可叫做心悟?怎樣叫做「見性」,見性時的肉體和靈魂等感覺究竟有如何情況?(謝元甫)
答:性本靈明,因被身、邊、見取、戒取、邪等五見惑;及貪、瞋、癡、慢、疑等五思惑,遮蓋得昏昏迷迷,此性被迷,變作靈魂,以故業引投胎。「悟」者悟此本性原來清淨,悟上十事,皆是本性障礙。「明見」者能斷以上十事,本性顯露也。其修法或禪或淨,自必下一番功夫方得,此非肉體之事,然功夫漸進肉體亦起一種感動耳。再進一言,若欲起修,誤投外道,禍且不測矣,亦須慎之!
問:煩惱不斷,亦可名曰生死不斷是否?(蕭慧心)
答:名不必如說是,總是一事一名,比較清楚易懂。論理煩惱未斷,則生死不了,乃是一說因一說果耳。
問:不執空,不執有,要作中觀,是指世法與出世法兩道合觀,為圓融無礙,隨順眾生成就方便之法否?(蕭慧心)
答:空與有,不能強分作世與出世,乃是包括一切諸法而言,即物說有,離物說空,皆是執著偏見;能解徹「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」,方是圓融無礙之中道。
問:般若波羅密多心經,雖經斌宗法師解釋心之一字甚詳,喻雖多,鄙仍不明真心之究在人身何處?祈示知俾明下懷!(吳亮輝)
答:這話說來頗不易懂,縱說之極詳明,尚須有一番參悟,方能瞭解。此心原係空空無體,若以物質求之,則謬之千里。知是,則心念所至之處,便是心所在處。經云:不在內。不在外,不在中間等,其言至精,試思各人之心念,有定所乎?如疑此語籠統,且看儒家之語曰:「放之則彌六合,卷之則退藏於密」。請參密在人身何處!
問:金剛般若波羅密經第八分云:「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」,此四句偈是指「無我相,人相,眾生相,壽者相」否?(翟孟秋)
答:此問題古今諍論甚多,最圓融之說法,即是擇經中任何四句,皆得謂之四句偈,不一定泥指四相及六如等,而即便指四相及六如等,亦未嘗不可也。
問:金剛經分第十應無所住而生其心,及分第二十六「若以色見我,以音聲求我,是人行邪道,不能見如來」如何解?(王錫錡)
答:無住是不取著,生心是生清淨心,其義即不著一切相,而行六度萬行也。下偈「如來」指然相之真如法身,前兩句謂俗人但以三十二相求見如來,第三句謂如此乃偏錯用心也。初學宜 先讀八大人覺經、四十二章經、十善業道經等,若求名相,可讀梅擷芸居士之「相宗綱要」,以期認識門徑。若開首即閱般若,猶才入幼稚園,教以代數幾何之演算法,授以左國班馬之文章也,其不惑者幾希?
問:自學佛以來常聽經聞法,始知此心,在聖不增,在凡不減,無形無相。若言其有,視而不見,若言其無,靈靈覺覺。整日亂跑亂走不肯與我相見。後聽般若心經之時,有徹見心,具足三智之語,但是三智之理,未得徹底?請師再詳細解說。(慧德)
答:能明一切法之空相,謂之一切智,聲聞緣覺所證也;短一切種種差別之道法,既照其空,又了其假,謂之道種智,菩薩所證也;照空如聲緣所見,照假如菩薩所見,融會通達,皆見實相,謂之一切種智,佛陀所證也
問:既諸法無常,一切都由因緣和合連續而起,幻起幻滅,絕無實在,何以復有涅槃真如之說,若能達到真如,則無常之外,應仍有真實永琱圻s在?(徐公起)
答:諸法之相有二,一者色相,一者空相。色相為緣合而假有,空相原如如而真空,假有色相,依於緣起,自屬無常。真空空相,本於性空,故無生滅。然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,不可偏執,若解中諦觀,自不致疑團橫胸矣。
問:「非有非空」,是指一切生滅之相,法身是否亦「非有非空」?(胡之真)
答:法身正是如是耳。
問:大乘起信論中,「心真如者,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」作何解?(沙壬)
答:此只可略解,若求其詳,須參各家註疏。先釋首句,心指本性,真如是真真實實,不變痡`之義,獨心如是,故有此稱。次釋二句,一切事理,統名曰法。然一事有一事之界線,一理有一理之界線,故曰法界,將所有之一切法界合觀,由大總相。出處曰門,依處曰體,法所出處依處,故曰法門體。再合講之,即謂此心為何,乃是一真法界整個總相,由之所出之門,依之而起之體也。
問:盡虛空遍法界一切諸佛菩薩,及一切有情之共計數量,在無始比現在有無增減?(智琚^
答:體無增減,相有變化。
問:有情與無情之別,是不是有靈性與無靈性之謂,若此據聞南洋有一種「食人樹」,凡觸鳥獸卷抱至死,是不是有靈性之表現?(林柳淋)
答:情指貪瞋愛惡之情識而言,「食人樹」乃係一種遇觸起變化之植物。如此方含羞草,以物觸之即閉,其理相同,不過樹與草力量大小不同,草木非有情識耳。
問:動物皆有靈性之謂,如大象之動物,亦一個的靈性,如微生物之細體,亦一靈性,究竟靈性之大小如何?(廖武卿)
答:性本豎窮三際,橫遍十方,無有大小。若論靈性,則有假相區別,各個不同,然亦不限軀殼大小而定其靈之大小。試舉大象與小猴為例,猴軀雖小,而性之靈敏,實超過象之多多。
問:「自性」涵義如何?自性法身,自性親因,自性煩惱,自性眾生等等之「自性」,是否相同?(周邦道)
答:自性即真如本性,清淨本覺,無始而染無明,轉為業識,而自性依然無損,此名眾生心,即是自性眾生。其淨分之本覺,即自性法身。轉識後具有染淨二分,能互相薰,即是自性親因,其染分即是自性煩惱。
問:清淨真心、性、真如,是一是二抑是三?(大寬)
答:是一而異名。如頭、首、腦袋、腦殼之繁稱也。
問:緣起性空與性空緣起,其意義是否相同?並願略為解釋!(呂順運)
答:萬法空無自體,其相其用,均由多緣集起,故曰緣起性空。此二句意義小異,一從因說,一從果說。佛經中此例甚多,如「隨緣不變,不變隨緣」,「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」之類,釋者皆有二種講說,故曰小異。
問:佛學關於人之初的性,如何解釋?(呂正涼)
答:佛學言性,以天臺教義而論,本具染淨二分,薰淨則善,薰染則惡,而且只言無始,不言其初,以其初之前尚其初之其初,故曰無始本覺(淨),無始無明(染)。因無始有無明,故入胎出胎,流轉至今,是無始以來,已有多次眾生假身生生死死,非止現在始有身性,故「初」之一字,實莫能定其位耳。
問:關於儒家所講的性,與佛教所講的性,及科學者所講之性,其善惡關係不甚明白,請略述之!(呂正涼)
答:儒家言性,其說不一,孔子說性相近也,習相遠也,孟子主性善荀子主性惡,楊子主性善惡相混。佛家稱性體曰真如,各宗主張亦有小異,法相宗主張此真如是三性中之圓成實性,為一切有為法所依之體。三論宗主張為真空(妙有即真空)。華嚴宗主張有不變隨緣二義,如水遇風興波是隨緣義,波與水未改濕性是不變義;即是說體上無染淨,而變後有染淨。天臺宗主張本具有染淨二分。此不過粗述大略,科學家偏重物質,對心性不甚研討,未見有言性專書,不能舉答。
問:科學者說的「先天性遺傳性格」,出生當初皆「有善有惡」,這個學說和「有善有惡」的學說不一樣,這兩說都是偏見嗎?(呂正涼)
答:先天遺傳,有善有惡,與有善有惡兩說,皆指起於作胎,終於出生之一段,自各有此理。然皆似是認為先有胎質,而後有性,並不能窮性來源,及性秉夙習,理未周圓,可說是偏。
問:無始之時,豈不都是善人?何故起造惡業或無始就有惡人?(慧祝)
答:既曰無始,何能定時。若但說人類,可從世界成時論起。按小乘經,斯時一切自然,無有競爭。可云是善,惟所秉之性,而有無始無明,遇緣就會造作惡業。
問:釋尊答富樓那問「覺性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地大河」?云「性覺必明妄為明覺覺非所明因明立所所既妄立生汝妄能」,竊以為在覺性清淨本然之時,十方虛空同一清淨性海,既無中邊,復無客塵,猶如光天化日之下,無一物成陰,當無明暗分別。又譬如一室萬燈,各各等明,燈燈相照,當無能所可立,不知此一「妄為明覺」之「妄」因何緣而生?尚乞明示以啟愚昧!(蔣南海)
答:覺矣自明,明覺非二,此真諦也。不解此理,欲與覺上另外加明,此即迷妄作用。富樓那尊者,彼時根本無明未盡,故有此妄解,是其因緣也。
問:經云:「業力甚大心力更大」。前時無知造作惡業,後即懺悔,臨終忽發大善念便不墮惡道者,是心力大於所造業力乎?又雖臨終生懺悔心,起善念尚墮惡道者,是業力勝於心力乎?(許炎墩)
答:如是如是。
問:佛嘗謂阿難云:「人有今世為善,死墮地獄者;今世為惡,死生天堂者。阿難問何故?佛言今世為善,死墮地獄者今世之善未熟,前世之惡已熟也。今世為惡死生天堂者,今世之惡未熟前世之善已熟也。熟處先受報,譬如欠債急處先還」。如是者隨業力所轉,無心力之作用乎?(許炎墩)
答:世尊此段所說,係答阿難此問,此外尚有多義,俱載經論,何得斷章取義,遽謂心力無用。要知業由心造,業由心轉,但須看心造業力與轉業心力何者強弱而定。今設一喻:風寒吹水成冰,風暖吹冰還水。若數尺堅冰,暖風在嚴冬之時,僅吹半時,冰必不解。此風暖力不勝冰寒力故。陽春之時,暖風連日不息,冰不半時而化水,此冰寒力不勝風暖力故。
問:在無始以前,真如不守自性,忽動妄念,致起無明,由此而有眾生,而有生滅。此真如奚自而來,何忽然不守自性?以何因緣,而至於此?又此真如與諸佛菩薩及三界眾生人人本具之真如是一是異?如其是一,何以有覺有迷?如其是異,則此無量數之真如本體,最初何自而來?(張劍芬)
答:是須分段作復:一、「此真如奚自而來,為何忽然不守自性」。此真如亦名如來藏,從無始來,(不可曰無始以前,緣稱無始,何有始前?)本具有染淨二分,染指無始無明,淨指本覺。如金在礦,雖具光明之質,但與塵沙混合,不能顯出。修行人順本覺生起覺悟之知,名曰始覺。如金礦之質,經過熔煉,汰去塵沙,然煉後之金,與在礦之金,實非二物。佛家言無始,為最圓徹之學說。如必求原始,試問一直追上去,有窮盡乎?二、「佛生真如,是一是異」。此可借物作喻,日光下空氣暖。冰窖內空氣冷,佛殿上空氣香,廁所間空氣臭,藥店中空氣苦,糖廠堛躓藅╮F靜思這些地方之空氣是一是異?可以了然。
問:「假使百千劫,所作業不亡,因緣會遇時,果報還自受」。「罪性本空由心造,心若滅時罪亦亡」。讀上二偈頓起疑念。百千劫之業都不亡,何以說罪性本空?心滅與亡罪有何不同?心怎樣滅?如念佛豈不是亡罪,何能滅罪?如懺悔能滅罪,無明火起時,殺人造罪,過後生大懊悔,能滅罪嗎?帶業往生假使經百千劫業又不亡怎麼辦?(白癡)
答:此一條問,有不同之意四,須分答之。初段罪業不亡,是說種子,種子者,如電影機內膠片,其上印有兇惡之跡象。心造之心,是說本性轉成之妄心,本性如膠片之本來面目,原無一物,妄心如膠片已有染痕。遇時受報,是說為環境支配,發生苦受,此如電影鏡頭機件,種種配合,銀幕上即現可怖之悲劇。然真性空無形體,不生不造,其生而造者,乃無明之妄心,但妄心依於真性,如膠片之跡象,依於膠片,假使無明滅,而真性顯,真既顯矣,而無明尚無所立,何有業種存在,業因不存,安結罪果。如膠片本質顯露,印象已滅,銀幕上亦無劇情矣,此心滅罪亡之理。復次念佛之功,淺能伏惑,深能斷惑,惑無緣不起現行,伏斷均能使果不結,此念佛滅罪之理。復次,生大懊悔,乃悔其已往,後不再作之義,此不過由惡轉善之初步,必從此真實外不造三惡業,內斷滅三毒因,此是名真懺悔,準上段之理,罪可消耳。復次,帶業往生,非說帶業成佛,極樂五塵說法為何?無非勸修啟悟,為斷惑業。有人天聲緣菩薩之別為何?是明隨分斷惑,隨分進果,曉此理則無此疑問矣。
問:在觀無量壽經上品上生章上說到:如有行者能發三種心,即使往生「生後彼已,見佛色身,眾相具足,見諸菩薩,色相具足,光明寶林,演說妙法。聞已,即悟無生法忍,經須臾間,歷事諸佛,遍十方界於諸佛前,一一受記,還至本國」。其中意謂行者在很短時間內,隨阿彌陀佛,到十方諸佛前一一受記,我們知道世界無量無邊,諸佛無量無邊,何能以一有限之量(行者一人)到無限量(諸佛)前一一受記呢?在數理方面來說,即使在很長很長的時間,亦無法遍十方界,在諸佛前一一受記,何況在須臾之間呢?這是不是一切唯心造的觀念呢?(張葆衡)
答:眾生之身,分胎卵濕化四種,前三種在水陸空之行程,自必按其所行速度,計算里程。化形身又分有質及無質之別,無質者以神識為體,此神識之行動,以思想起作用,便不受質與路程限度,豎則一念萬年,橫則一念遍虛空界。極樂之身,便是神識所化,遲速遠近,皆隨其意。茲舉一喻,光線傳達最速,星光射在地球,必須幾百萬年所謂光年,但人看星,一念之頃,遍空之星,盡睹之矣,明乎此理,則不疑也。
問:無記性,捨受,請舉例以明之!(嵩石)
答:於現世來世存心自他兩利之動作,其性質屬於善,反此者屬於惡,若存心動作,與上二性皆違,不能記別其固為善為惡,亦不能定其果報得苦得樂,此種性質,名曰無記。甚難舉例,茲勉說一事,不過略得仿佛,今有一人,無意中提筆在機案上寫了一個「休」字,不一時來了甲乙丙三個人,甲想休妻,正不會寫這休字,看到機案上字,回家便「休」了妻子;乙正想寫信勸人休訟,也是不會寫這「休」字,看到機案上字,回家便給人家和解了訟事;丙毫無所為,看到機案上字,並無任何感想,就過去了。然在寫休字之人,原是空空洞洞,其發生的結果,竟有善有惡,有不善不惡,而無意中提筆寫字之動作,其性質可以說無記。心身離開憂喜苦樂之領受,而得到之中庸境界,名曰捨受。此無法舉例,因人之心理不同,若強舉例,反引爭論也。
問:學人思想雖傾向理論之相宗,及實行之淨宗,但對於談空之金剛經,心經等般若經典,亦甚喜歡。如金剛經云:「無所住而生其心」,既云「生其心」,當非頑空。可是古今大德之一部分言論,學人常感覺每有違反佛意墮入頑空之嫌。如古德云:「佛說一切法,為除一切心」;如果「除一切心」,那麼掃除了菩提心,掃除了慈悲心,不是糟糕了嗎?常見一部分僧俗佛徒,心腸鐵硬,見苦不救,是否中了「除一切心」之毒?那麼所謂「佛說一切法,為除一切心」是否亦有頑空之嫌?是否亦係「損減執」?(堯澤)
答:「為除一切心」之心字,指妄念說,念皆是識上之分別,如第六識之分別此易體會者,至七識緣八識之見分,則甚微細,不易知矣。必到一切緣影皆無,真心方顯,故曰須一切皆除。此亦宗門究心功夫。至云菩提慈悲等,實乃性中本具之德,障不破多隱而不現,實無法除去,故除者非指此等。彼見苦不救者,正是性德未現之過,並非已將菩提慈悲等除去也。又我輩凡夫慈悲名眾生緣;菩薩慈悲名法緣,皆著跡相。佛之慈悲,本無所緣,是謂無緣大慈大悲;眾生及法二緣有相,尚可除其相,無緣則無除可除矣。頑空乃不解空色色相即之理,而偏於半面者,與此不同。
問:(原函過長特節錄)金剛經大乘正宗分,這一分是佛答善現所問「應云何降伏其心」的肯綮方法。試問度眾生與降服自己的妄心,有什麼相干?六祖說見性成佛,先要認識自心眾生……認識這一點,就知度生是自度,不是度他及度它,煩惱是無始生死根本,必須把這一類的妄心,連根拔淨才能見性成佛。有一眾生未度,是尚留一個生死種子,未拔完。如是解說與上文「應如是降伏其心」文義相符。佛度徒弟雖多,也只以人類為限,不說世界人類未度完,就是印度他的徒度也沒外道多。此數語是對「我皆令入無餘涅潀虓屨蚺均v起疑。(牛慶譽)
答:金剛經註釋繁多,各有精義,居士所解,只是其中一說耳。若僅度自心眾生,不度九類,亦與本分所有一切眾生之類以下諸文不合。「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」之句,此是宏願,且是假設之辭,看下文「如是」二字自明。
金剛般若,是大乘教法。以平等度生,決不僅限自心或其一類。如謂度生與降伏妄心甚麼相干,古德曾有說明,小乘智力未充,耽樂涅槃恐起度生,不能安住背念,故說降伏妄心之法,使如所教住,而驅其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。
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即是上求下化之心,此一句最為重要。在第二分中「汝今諦聽至如是降伏其心」已指明住以此住,伏以此伏。大般若經曰:善現白佛,求無上菩提,應云何住?告曰當於一切有情住平等心(中略)及修六度等亦應勸他,稱揚他,喜讚他,為之自他兩利。發菩提心論,略謂不捨有為,不住涅槃,為度無邊眾生,是深心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各經論中可引作證者甚多,不能枚舉,若截去此句,只講「何住何伏」,當然不能連貫。再若僅限自心,不為九類,似落自了漢矣。恐非本經之旨,敝見如是尚希另質高明。
問:百法二十四不相應中,列有相應一行,依起信論解釋,心王心所知相與緣相同的名相應行,不同的名不相應行,何以又把相應列在不相應中?請求開示!(牛慶譽)
答:「心不相應行」,乃百法五種之第四種,此是一綱,言此二十四法,異於心所有諸法與心相應也。此中「相應」,乃是第四種綱之一目,所言之相應,僅指因果事業之和合相應,非如心所有之與心相應也。
問:我時常這樣想,人生自性何期得清淨,何期自性得不生不滅。何期自性得具足,何期自性得無動搖,何期自性得萬法?(胡美月)
答:此須分「理」與「事」二方面答之。先以理說;性之本體,本自清淨,不生不滅,一切具足,無有動搖,萬法皆備。非從外來。非待何時而備,無過現未來方有,人人皆如是,人人皆不知耳。再以事說之,因有無始無明,而起諸惑,遂妄攀緣,妄造諸業,妄受諸苦。以是種種,便成障礙,而本有功德,如蓋,如結,如纏,如縛,不自在矣。倘肯放下諸妄,真性自顯,何時放下,何時即顯。說到放下,諒非貴居士所能辦到,只有借諸佛力,將心送到西方,把持住阿彌陀佛,那邊把持得緊時,即是諸妄放下時。
問:「當知虛空生汝心內,猶如片雲點太清堙C」是說真心,是說妄心?請解為感。(林寬修)
答:真心與妄心,原非有二,不過迷覺之別,即迷時為妄,覺時為真。如海靜時為水真也,動時為浪妄也,水與浪非二,亦只是動與靜之不同耳。
問:茲者樹刊問答有云:「萬法皆性」又云「無明非性,乃障性之事」斯義殊不能達,蓋無明亦法也。既曰萬法皆性,則無明亦性矣,何故又言無明非性,乃障性之事?能障所障,自是非一,如礦土障金粒,礦自礦,金自金,斷不能謂礦土即金粒,推知無明障性,性與無明乃為二事,如是則萬法皆性一語,云何成立?(李蓮階)
答:性覺則明,不覺則無明,明是其本,無明是妄。妄則幻境,境即萬法,萬法既幻,皆無自體,是性隨緣之用,非性不變之體。如目有病,則生空花,花依於病,病依於目,是病依附於目,非目本體是病也。病障目明,無明障性明,喻不取一,隨機而設。又幻妄起時,言有能所,幻妄滅盡,能所皆無。又云:性與無明,乃為二事,非不成理,但是偏執,不聞水之與波,非一亦非二乎?
問:心的本體在空間上說是橫遍十方,那我的心如此,你的心如此,眾生心亦如此,結果要擠到那堨h呢?(劉慶明)
答:一室一燈,光滿全室,若裝千燈,燈燈有光。一燈之光,已滿全室,九百燈光,擠往何處?
問:禪宗有「明心見性」之法門。我們如何「明心」及「見性」後之心境如何?(張進添)
答:性是本性,心是真心,心性二字,在禪宗多不分講,即有時說心,有時說性,然實指一事也。在相宗則心性每分言之,雖分言之,不過動與不動之間,仍非二事。區區亦是粗略解釋,此乃佛學根本問題,初學者實不易領悟。心性本自空明,後迷而染,則顛倒妄思妄見,即生死六道,而無了期。佛有多法,遵之而修,可斷見思妄惑,斷後心性即明即見矣。明見謂之覺,此覺有深淺大小,不能一概而論。
問:體若空,相由何而生?(陳泰樹)
答:解此問題,須先將體與相之定義說明,即不致誤 會矣。體指本性本質,相指一時所現之形,相則各與假名,體則並無其實,經曰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」,故說真性空、假相有也。茲舉事以證之;如一銅瓶,其瓶是名相也。其銅非即是瓶,此瓶為銅片之合相,去銅片則無瓶。細思之,瓶只是瓶相,而瓶並無本有之瓶體,故曰體空,體空者,相之體非相本體也,不過因他緣合,而現此相耳。銅片亦名也,乃銅屑合成,依前例推之,至於無始,總無某相本體。
問:「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」,可見無體即無相?(陳泰樹)
答:有相是說其事也,為之假有,無相是說其理也,為之真空。體既推究歸空,現相自是緣合假有,謂為假有,故亦說是無相,無相者,乃三空之一也。淺言易解曰假有,深言難解曰真空。
問:實相念佛是禪是淨?抑亦禪亦淨?(鍾鈞梁)
答:一切行持法門,屬於修德,真如無為,屬於性德,修德是權,皆方便也,性德惟實,乃歸元也,所謂歸元無二路,方便有多門,萬法無不如是,不獨禪與淨也。禪淨乃名相,皆是方便,心性真實,方是歸元。實相者無相,即真如法身等之別名,實相念佛,心佛一事也,到此境界,何有禪淨。
問:本性不可分為一整體但眾生尚未明心見性,以前的本性是否能與佛的性合為一體,或不能稱為本性?(鮮純賢)
答:佛與眾生,性皆可稱為本,但覺與迷時,性不能合耳。茲舉喻以明,如明珠兩顆,一本潔淨,一塗垢塵,淨者光自顯,垢者光自隱,顯者光未增,隱者光未減,雖不增減,光不能交,似淨者自淨,垢者自垢,如去其垢,兩光不分。
問:非有非空,即有即空,僧肇有言:「離四句,遣百非,」其義蘊安在?(張瑞良)
答:覺性說有說空,皆偏而不圓,不符真際。實則空含妙有,有本真空。經曰: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則是空有不二,其妙處在是,不可思,曰心行處滅,不可議,曰言語道斷。夫如是,安有四句百非。
問:何以人死而佛性不滅?(趙哲)
答:貴居士所言之人,肉身之形也,猶如人家電燈之泡,日光燈之筒,佛性如電廠電力也。試問人家燈泡及燈筒壞後電廠之電力滅乎?
問:佛性是否就是真如(真心)?(趙哲)
答:佛性無形而有靈,以其常而不滅,故名曰「真如」,亦曰「真心」。
問:楞嚴經「見見之時,見非是見,見猶離見,見不能及」求師重講一遍。(慧之)
答:「見見之時」,第一見指本體能照之真見,第二見指帶無明之妄見。「見非是見」,第一見與上句第一字同,第四見與上句第二字同。合講即真見常為妄蔽,全真成妄,若真能起照,照見妄見之時,則真見即不為妄見所蔽,全妄成真矣。「見猶離見」「見不能及」二句,第一見指真,二三皆是指妄。合講真見本性妄想幻想,真離妄時,真性本空,妄無所依,幻相亦空,此四古德各有釋義,並皆精妙,今之所答,不過一義而已。
問:坐功至「靈靈不昧,了了常知」,攀緣心是否已息?如屬已息,這種常知之心,是否即屬「性」也?(吳任輝)
答:「靈靈不昧,了了常知。」屬慧。攀緣心息,屬定,行人必定慧平均,方為正受,可云攀緣心息。如偏一方,息與不息,尚離遽斷,惟定與慧,皆屬性有。
問:既言「永遠存在者唯本性」;又言:「本性為真空,非物質」。我不懂既是真空,以何「相」求永遠存在?(陳春份)
答:性無有相,若有相者,皆是因緣合和,而非其本體。性有而言空者,乃言空無物質,空無現象,故曰真空。喻影雖無物質,尚有現象,故不曰真空,性雖無相,而法由之生起,故雖空而實有。悟此者,非久學之士而不能,初學不明,不足怪也。
問:學佛為求「性」之真自由,達了生脫死之目的。「性」,是否吾人能體會得?如果有人能修得輕安自在心,是否其「性」得到解脫?(陳春份)
答:性為人人皆有,個個不無,誰修誰證,不修不證,此非佛教一家之言,孔子孟子,皆言性,漢儒以至各儒,亦皆言性。今日之舉,絕不談此,故聽之茫然,研求則能證之。所云輕者安,不過求明心見性之初步,離解脫尚遠之遠矣。
問:孟子性善,荀子性惡,告子不善不惡;到底是善抑惡?亦善亦惡,不善不惡?(張文榮)
答:言性之學,非文學家事,是此非彼,各執其執。彼等既為孔子之徒,所讀性理,而與孔子所說,皆不合也。孔子所言,相近習遠,昭昭在書,各家似未領會。子貢乃孔子高足,尚言夫子之性與天道,不可得而聞也,可見性之難言。足征後儒所言,皆逞己見,不師於孔子,亦無體驗之功夫。但來問所提四端,乃性體之隨緣,而非性不受之本體,而此本體,惟佛一人知之,餘皆相似,應知言善言惡,皆是相對而有,並非絕對,故知凡有言說,都無是處也。般若性空,試觀於空,是善是惡,抑不善不惡,亦善亦惡耶?性心意識,如不能分,直等指鹿為馬,呼雞作鳳而已。
問:諦閑大師云:「諸法之相,惟心所現。法無自性,以心為體。一切眾生同共一如來藏心,相雖各異,體實平等」云云。後學不明「一切眾生,共同一如來藏心」一句。眾生甚多,一一眾生,各有一心何謂「同共一心」?乞舉例明之(趙哲)
答:動物雖賴飲食而活,尚有不可須臾離之空氣,此空氣得之則生,閉之則死,既知此氣重要,即以空氣為喻可也。試思空氣,何地無之,熱帶者則熱,寒帶者則寒,鮑魚肆氣則臭,芝蘭室氣則芬,而此四處,各有多數動物吸之。此大空氣,是一是多,若明比喻,共同一如來藏,可以悟矣。
問:楞嚴經說:「聞性是常」這道理我不明白;六根都不常,為什麼聞性常呢?(謝幼)
答:性本真常,不生不滅,根塵識三,皆性幻生。幻生者,自然幻滅,常者自常,幻者自滅,其理易知,無難解處。或所誤者,聞性一名,應知聞性,仍是本性,並非耳根之中,另一聞性,故根滅而性仍存。
問:經中常云:「是心是佛,是心作佛,唯心淨土,自性彌陀。」此「心」與「性」之區別安在?佛者覺悟;是覺悟心耶或性耶?(鄧朝信)
答:諸經心性二字,有時有處,心性不作二解,說性即是說心。如本條所問,是心是佛等四句者是。易於時處,則心性各解,如唯識家,八識皆稱曰心,諸心俱是幻妄,轉識成智,則復本性,性無妄性,則是二名區別。若言其覺,只有權答,真如本性,性自「本覺」,心有幻妄,心有「始覺」。
問:實相者,真實之相,平等之相。諸法雖有生滅,然於生滅之中有不生滅性,此諸法是否包括有情與無情,若無情則物壞了、消失了,哪有不生滅性?(鄧志西)
答:實相簡單講,即謂「不生滅性。」此性本空,而無所相,指此真空惟實,強曰實相,若明此理,實無有相。金剛經曰:「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」可悟實相無相。情與無情,森羅萬象,皆是妄念幻有,現此幻相。電影銀幕之上,有相無質,光射在銀幕時,幕上實無物生,光停射銀幕時,幕上實無物滅,情與無情,事亦如之,生則實無所生,滅亦實不滅。再相由心生,實事如是,居士言「物壞了,消失了,哪有不生滅性。」似誤為性由相生矣。
問:真性是無形,何能染汙?(池慧霖)
答:染汙二字,即是不清淨而已。性雖無形,非無其性,試思見聞覺知有形乎?收視返聽有形乎?固知無形,然能見聞覺知乎?能收視返聽乎?見聞與收視等,是何物也。當見聞覺知時,即是染也,當收視返聽時,即是淨也。
問:心不自心因境而有,境不自境由心而生,如何解呢?(鄧勝陽)
答:心謂心念也,不自心,謂念不自起。境謂六塵,及一切染淨諸境也。合言之,即念起因觸境而起也,所謂「心本不生因境有」。然則境從何來,而境又實從心出,因一念不覺,而有「業相」,繼生「見相」,見必求對,則「境相」造出矣。此名「無明為因生三細。」又曰:「萬法唯心造。」此後則引境妄念,妄念造境,互依為非,狼狽為奸,生死相續,無有終期矣。
問:一元的,十方諸佛之真如本性,如大海水融為一體,無二無別,眾生成佛,猶如細流,歸入大海,與十方佛,融合為一。多元的,十方諸佛之真如本性,如摩尼珠,性質雖同,各有其體,眾生成佛,猶如垢珠,去垢復明,與十方佛,似一各別。(無名氏)
答:此二疑,可合併論之。二疑之中,俱謂「眾生成佛」。成佛始能如水流合水流,珠光合珠光,不成則不能合之。不能合時,「似一各別。」融一體時,「融合為一。」
問:老師講金剛經時對「如來者即諸法如義」解釋云:即萬法一如。弟子尚未悟得,似覺兩者尚不盡相同乞再予開示?(鮮純賢)
答:佛理至深,實語,如語,真語,不妄不誑。「如來諸法如義」者,如來即是真心,「一切惟心造」,一切者諸法也,心造諸法,法寧非心?心體真空,法相假色,「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」豈非一如。若言未悟,語並無過,只有思維,時時靜參。倘說「似覺兩者尚不盡同」則是謗法,不信於佛矣。
問: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,何解?(志西)
答:學佛誓在成佛,成佛必求見性,千經萬論,雖多說性,只是善巧方便,解釋譬喻,引人參悟,自證方得。真性之體,非言能說,即用意想,便是錯誤,故曰「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。」大致謂言語不能說,意念不能到,亦可謂口至無可為言,心至無念而起,則重光獨耀,真必見矣。
問:高級佛學教本第卅四、五、六課綜合指要第十一節,即是最末尾一節:「極樂國的一切依正,及其動作,只是一個大夢境,大幻術,實際上是一無所有,有如太空。」末學不明此義?(鍾雲昌)
答:所謂高級佛學者,便知非初學能解,因恐誤會,故不憚煩瑣為言。功夫有漸有頓,漸則必依次第,即所謂三諦三觀也。初修從有入「空」,是謂「真」觀,證「一切智」。再則從空出「假」,是謂「有」觀,證「道種智」。後則雙遮雙照,不偏空有,是謂「中」觀,證一切種智。中道者,是諸法實相,此實相即真如,即是佛性,即是佛土。實相之義有三,(一)無相之實相,即無妄相,合於空諦,(二)無不相之實相,即隨緣現色,合於假諦,(三)無相無不相,真空妙有,即而不離,合於中諦。極樂佛土,即真如佛性,亦是實相,以其無相無不相,故現「寂光」「實報」「方便」「同居」四相,前一是真如不變,後三是真如隨緣,非一非四,非空非有。彼一課本,言夢幻者,指其隨緣之相,而言不空者,指其不變之相。
問:夢堜明有六趣,覺後空空無大千,此義亦不詳細?(鍾雲昌)
答:六趣有情,大千器界,皆是眾緣和合,而生其相。迷者不知,認為真實,為所顛倒,故曰「夢堜明有六趣」。悟者照見,諸相皆幻,空無自體,故曰「覺後空空無大千」。對於此義,既言不詳,茲答亦恐誤會,宜參考前條「實相」之說,可以了然。
問:金剛經四句偈內有「以音聲求我」句,未知至何等程度即能不求可得?(陳寬風)
答:若到四相不著,能所兩亡,即是相當程度,若至無智無得,空有皆空,即是不求而得。
問:真如自性不垢不染本自清淨,既能自然而生,現在山河大地,無明眾生,將來眾生盡皆成佛之後,經若干劫豈不是仍然與現在一樣會生山河大地無明眾生等事物?(李明揚)
答:本性本自清淨,本指本體,謂真體之中,無垢無染,然無始以來,而有無明,故體不垢似垢,不染似染。此舉喻,方易瞭解,金本光明,中無垢染,而出礦中,與塵沙混,實則塵沙附其上,非金內有塵沙也,是金無塵沙,似有塵沙。金被塵蒙,則現妄形,性遮無明,則現妄象,其理本同,祖云「夢堜明有六趣,覺後空空無大千」,亦此事也。修行人所修者,去性附之無明,非修性之本體,無明去本性顯,即是佛矣,智與能皆性本具,故經云「無智亦無得」,冶金者但去其沙,金即純矣,光色實非從冶來也,金既成器,不再變礦,無明性覺,不再入迷,其理一也。
問:圓瑛法師註楞嚴經講義一○八頁「佛破無處是欲其了悟無體非心矣」究屬何義?(李蓮階)
答:試想虛空拘於一處否?何處而非虛空,如限虛空有處,事理皆錯。心則盡包虛空,空含心中,猶如片雲,而點太空,空尚不能限處,心焉能限於一處。
有德即有福 無瞋即無禍
心寬壽自延 量大智自裕
應思老頭陀 願居眾人後
破衲以遮身 持缽度貧陋
——比丘尼量海
生死事大 無常迅速 圓聚心神 到極樂國
——玉尺禪師